37
校门口,我看见敏辉斜倚在树旁。
四目相交,我赶紧低下头走我的路。他从后面追上来:
“我能送送你吗?”
我没回答。他毫不害羞地凑过来,没话找话和我聊起来。其实,我并不讨厌敏辉跟在我旁边。他比我高出两头,言语温柔又有风趣。他谈起他读过的书,他如何打猎,还有他的革命理想。他提议星期天带我去钓鱼,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是“爱之鱼”。
我们经过晶琦家所在的大街。
他拉住我的胳膊,对我说道:“来喝杯茶。”
刚随他进门来,他转过身微笑着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在他的大胆面前,我反而虚弱无力,后退一步,紧靠住门。
他开始抚摸我的脸,我的颈项,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肩膀。我任自己被一阵奇异的倦怠吞噬。敏辉双颊紫胀,双目微闭,感觉着我的肌肤。双唇所到之处无不激起一阵热浪。待它们触到我的下巴,我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敏辉的舌头又伸了进去。他的手滑到我的乳房上。他的爱抚使我心跳加速,他狂热的拥抱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我请敏辉解开旗袍的扣子,他吃了一惊,但还是按我说的做了。他激动得双手微颤,打不开一颗颗扣襻。几乎是我自己把裙子扯开的。
敏辉脸上浮现出一种痛苦与欣赏的表情。他跪在地上,双唇紧贴我的乳房,用他新生的胡须来回磨蹭。他的前额滚烫,宛如白热的赤铁。我弯下腰,将他搂入怀中。
门锁中一丝微响吓了我们一大跳。我赶紧推开敏慧。刚把衣衫扣好,门就开了。晶琦提着鸟笼走了进来。看见我和敏辉,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不屑地打量了我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和敏辉打了招呼。我拾起书包,推开晶琦,一下子跑到街上。
未感受过这样美妙的悲哀。天空中橙色和紫色的霞光渐渐与乌云融为一体,乌鸦呱呱叫着飞过。空气中散发着幽香。五月一到,杨树花纷纷从枝头落下,好像褐色的蠕虫。当我还是孩子时,我常把它们扔进姐姐的领口,吓得她连声惊叫。
敏辉弄疼了我的胸部,我感到一阵胀痛。我在一棵树下停下来整理头发,用唾液润湿双手,理平了裙子。我用小圆镜自照:我好像是刚从冗长的午睡中醒来,嘴唇微肿。绯红的面颊泄露出我的秘密。我感到前额滚烫,好像那里还残留着敏辉的热吻,当然,这一切只有我自己才能陶醉欣赏。
38
我们擦亮武器,整理好皱巴巴的军服,重新上路了。很快,一座森严的古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警察如同护城河两岸耸立着的一排排杨树,沿途一群群中国人挥动着太阳旗,以示欢迎。刚入城门,繁华的千风市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城中万家灯火,餐馆飘香,大街上车水马龙,买卖兴旺。当地驻军的上校带着官兵们前来迎接,紧随其后的是市长。这人胖胖的,留着小胡子,身后紧跟着本地乡绅的代表。
我们瞪大了眼睛。三十多个年轻妓女身穿和服,站在人行道上朝我们挥手致意。她们双颊绯红,嘻笑着你推我搡。几个比较害羞的遮住了脸,悄声点评我们的体格相貌。几个胆大的操着半生不熟的日语,朝我们嚷道:“他多英俊呀!”“来金莲坊找我吧!”“我爱你们。”我们顿时忘却了长途跋涉的辛劳,昂首挺胸,骄傲地继续前进。
营区位于城西,入口处防备森严,高墙上电网密布。操场上,当地驻军列队欢迎我们。
欢迎仪式结束后,便是用餐时间了。食堂里,上级刚讲完话,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冲向那一盘盘微辣的牛肉海菜汤,肥嫩的鲤鱼,鲜美的鹿肉、鸡肉,米饭、海菜,还有精心摆放在碟中的生鱼片,一股脑儿贪婪吞下。
我的胃胀得如球,口中犹有余香,跌跌撞撞回到房中,一下子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