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么安静地盯着彼此,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其中还带有一些惊讶。
“我从来都没想过还能再次见到你”,他说道。他的声音非常低沉,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不停地回荡着。
卢安达闭上了眼睛,试图让罗穆卢斯消失,也试图让她的命运消失。
但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在那里。
”我妹妹背叛了我,现在轮到我背叛她了。”
卢安达闭上眼睛走出了最后一步,从桥上走了下去,来到了肯扬峡谷的另一边。
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她身后传过来了一声雷鸣般的嗡嗡声;翻涌的雾气从肯扬峡谷谷底像波浪一般涌了上来,然后又以同样快的速度降了下去。现在在罗穆卢斯的大军和指环王国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那面能量护盾已经被永远破坏掉了。
罗穆卢斯低头看着她,而她则勇敢地站在一尺开外,在那里毫不畏惧地面对着他,带着一脸的挑衅凝视着他。她心里很害怕,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想让罗穆卢斯从中得到满足感。她想让他在她直视着他的时候杀了自己。至少那会带给她一些东西,她只想他杀了自己一了百了。
相反,罗穆卢斯的笑脸更大了,他继续直直地盯着她,而并不是像她预料的那样去盯着桥。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能量护盾已经降下来了,指环王国是你的了,现在你不杀了我吗?”她疑惑地问道。
他摇了摇头。
“你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可能会让你活下来,我甚至可能把你娶作老婆。”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说道。
一想到她可能的命运卢安达心里就一堵,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反应。
她仰身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希望这样能让他杀了自己。
罗穆卢斯伸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而卢安达则已经做好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击的准备,料想着他会像以前一样一拳砸在她脸上,砸碎她的下巴,料想他会做任何可怕的事而不是对她好。相反,他走了上来,抓住了她脑袋后面的头发,把她向自己扯了过去,狠狠地吻上了她。
她感觉到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很奇怪,上面有许多皱褶,全都是肌肉,就像蛇一样,他把她按在自己身上,按得越来越紧,紧到她都无法呼吸了。
终于,他放开了她,然后把手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把她的脸扇得生疼。
她抬头看向了他,很恐惧,也充满了恶心,完全搞不懂他。
“锁上她,让她留在我身旁”,他下令道。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他的属下们就已经走上来把她的手绑到她身后了。
罗穆卢斯高兴地眼睛都睁大了,他走到了他的士兵们前方,做好了准备,然后向桥上迈出了第一步。
已经没有能量护盾阻止他了,他安然地站在了那里。
罗穆卢斯咧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终于张开自己强有力的双臂仰天大笑了起来。他胜利的大笑声响彻了天地,在肯扬峡谷间久久地回荡着。
“它是我的了,全都是我的了!”他大声道。
他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回荡着。
“士兵们,入侵!”他接着道。
他的士兵们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声,突然从他身旁冲了过去。回应他们的欢呼声的是飞翔在高空中的那群龙,它们拍打着翅膀,一边飞一边咆哮着。他们尖叫着飞进了雾气里,它们的声音响彻了云霄,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了指环王国将变得永远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四章
亚利斯黛尔躺在埃里克的怀里,和他一起呆在这艘在巨大的海浪的推动下上下起伏着的巨大船只的中部。她困惑地抬头看着在远处的夜空下一闪一闪的无数颗红色的星辰;温暖的海风一股股吹拂过来,轻抚着她,吹得她昏昏欲睡。她很满足,就这样和埃里克一起来到这里就让她的整个世界都感到很平和;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上的一部分,在这片大海上,她感觉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麻烦都消失了。以前不断地有障碍把他们两个分开,而现在她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他们在一起了,而且他们之间也已经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东西阻隔他们了。他们已经启航了,已经踏上了回到他的家所在的岛屿的路途了,当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她就会嫁给他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她想得到的东西了。
埃里克紧紧地搂着她,她也紧靠在他身上,他们两个就这样仰头看着上方的星空,任轻柔的海雾洒落在他们身上。她的眼睛在这个宁静的海上的夜空下变得很沉重。
当她看着头顶宽阔的天空,她想到了世界之大,她也想到了她那现在不知身处何方的弟弟索尔格林,她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她知道他在前去见他们母亲的路上。他会找到她吗?她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真的存在吗?
亚利斯黛尔内心里的一部分想和他一起去进行这场旅程,也去见他们的母亲,而她内心里的另一部分早已经开始想念指环王国了,早已经想回到那片她熟知的故土了。但是她内心里最大的一部分却很兴奋,因为她又再一次和埃里克一起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她也为即将见到他的人民还有看到他的家乡是什么样的而感到很兴奋。是什么样的一群人住在南部艾尔斯群岛呢?她想知道。他的人民是什么样的呢?他的家人会接纳他吗?他们会因为她的到来而高兴吗,还是说他们会感觉受到了她的威胁呢?他们会赞同他们结婚吗?还是说他们已经为埃里克从他们自己的族人当中物色了一个结婚对象呢?
最糟糕也是她最害怕的是,一旦他们发现了她的力量,他们会怎么想她呢?一旦他们发现了她是一个德鲁伊?他们会像其他所有人一样认为她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异类吗?
“再给我讲一讲你的族人吧”亚利斯黛尔对埃里克说道。
他看了看她,然后又重新看向了天空。
“你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一些关于你家人的东西吧”,她说。
埃里克安静地回忆了很久,然后终于开口说道:
“我父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从像我这么大时就开始当我们族人们的国王了。他的逝去将永远改变我们这座岛。”
“那你还有其他家人吗?”
埃里克犹豫了很长时间,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是的,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犹豫着道,“我妹妹和我从小到大一直很亲近,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她非常有占有欲而且很容易妒嫉人。她很警惕外来者,而且不喜欢我们这个家庭里有新人出现。而我弟弟……”埃里克渐渐停了下来。
亚利斯黛尔催促道,“他是什么样的?”
“他是一个你从来都没遇到过的优秀战士。但是他虽然是我弟弟,却总是把他自己当作我的竞争对手。我一直都把他视作弟弟,而他却一直都把我视作竞争对手,视作一个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一个人。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事实如此,我希望我们能更亲近一点。”
亚利斯黛尔惊讶地看着他。她无法理解怎么可能有人在看待埃里克时的态度不是爱呢。
“现在还是老样子吗?”她问道。
埃里克耸了耸肩。
“自打儿时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人了。这是我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乡,已经差不多过去三十年了。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现在我倒更像是一个指环王国的人了。但是如果我父亲去世了……我是长子,我的族人们会指望我来统领他们。”
亚利斯黛尔停止了问问题,陷入了思考,不想再去打听他的家人了。
“那你会去统领他们吗?”
埃里克耸了耸肩。
“那并不是我追求的东西。但是如果我父亲希望我那样做的话,我无法拒绝。”
亚利斯黛尔打量着他。
“你很爱他。”
埃里克点了点头,她能看到他的眼睛在星光下闪烁着泪光。
“我只能祈祷我们的船能在他死前及时赶到那里。”
亚利斯黛尔思索着他的话。
“那你的母亲呢?”她问道,“她会喜欢我吗?”
埃里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会像喜欢自己的女儿一样喜欢你,因为她会看到我有多爱你。”他说。
他们亲吻了一下,然后亚利斯黛尔仰身看向了天空,伸手抓住了埃里克的手。
“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亲爱的。我爱你,我对你的爱超过对其他所有人的爱。那才是最重要的。我的族人们将给我们南部艾尔斯群岛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他们将给我们最大的欢庆活动,而你将被他们所有人爱戴和接受。”
亚利斯黛尔紧握着埃里克的手端详着天上的星星,陷入了思考。她毫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爱,但是她想知道他的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了解的族人们会怎样想。他们会像他想的那样接受她吗?她并不确定。
突然,亚利斯黛尔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她循声看了过去,看到一名船员走到了船舷边,举起了一条巨大的死鱼,然后把它从船上扔了下去。下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水花声,然后很快又传来了一声更大的水花声,因为有另一条鱼跳起来吃它了。
然后紧接着下面的水里就又传来了一声如泣如诉的可怕声音,然后又是一声水花声。
亚利斯黛尔朝那名水手看了过去,对方身上很难闻,胡子拉茬的,身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嘴里还缺了一颗牙,他把身子探到了船外,像一个傻瓜一样在那里咧嘴傻笑着。他扭头看向了她,他脸上很邪恶,在星光下显得很怪异,让亚利斯黛尔感到很恐惧。
“你扔下船的是什么?”埃里克问道。
“西姆卡鱼的肠子”,他回答。
“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它有毒,任何鱼吃了它都会毒死当场。”他咧嘴大笑着回答道。
亚利斯黛尔恐惧地看向了他。
“但是你为什么想杀死那些鱼呢?”
那人的笑脸更大了。
“我喜欢看着它们死,喜欢听它们尖叫,喜欢看它们翻着肚子漂在那里,这很有趣。”
那人转身缓缓地走回到了其余的船员当中,亚利斯黛尔看着他离开,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了?”埃里克问她。
亚利斯黛尔看向了一边,摇了摇头,试图把她心里的感觉赶走。但是这种感觉就是挥之不去,这是一个可怕的预兆,她又不确定是什么。
“没什么,殿下”,她说。
她又重新躺回到了他怀中,试图告诉自己一切都好。但是她心里知道,远不是一切都好。
*
埃里克在夜里醒了过来,他感觉到船在上下轻轻摇晃着,立刻就知道了有什么东西不对劲。那是他作为战士的本能,它一直都在什么东西将要发生之前给他发出警告。自打儿时起他就一直有这样的直觉。
他带着警觉飞快地坐了起来,向四周看了过去。他扭头看到亚利斯黛尔在他身旁熟睡着。天依旧很黑,船依旧在海浪的作用下摇晃着,但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他环顾四周,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这里会有什么危险呢,他想道,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它会仅仅是一个梦吗?
埃里克相信他的直觉,伸手就要去抓他的剑,但是还没抓到剑柄之前他就突然感觉到一张很沉的网包裹住了他全身,把他浑身上下都缠住了,它是用他见过的最沉的绳子制成的,几乎都重到可以压死一个人了,它立刻就包裹住了他全身,把他紧紧地缠在了里面。
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他就感觉自己被高举到了空中,那张网像网动物一般网住了,上面的绳子把它捆得是那么紧,紧到他连动弹都动弹不得了,他的肩膀、手臂和脚全都被束缚住了,被挤在了一起。他被举得越来越高,一直被举到了距离甲板足有二十尺高的地方,像一只被陷阱抓住了的动物一般悬挂在了那里。
当埃里克试着去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心砰砰直跳了起来。他向下看了过去,看到他下方的亚利斯黛尔醒了过来。
“亚利斯黛尔!”埃里克大喊道。
她在下面四处寻找着他,而当她终于扭头看到他的时候,她的脸沉了下来。
“埃里克!”她疑惑地大喊道。
埃里克看到几十个船员拿着火把朝她走了过去。他们朝她围了过去,脸上全都带着诡异的微笑,眼睛里全都充满了邪恶。
“到了他和我们分享她的时候了”,他们中的一个说道。
“我会教会这个王子和水手一起生活意味着什么的!”另一个人说道。
这帮人暴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我先来”,另一个人道。
“让我先爽了再说”,另一个人说。
他们继续在朝她逼近着,埃里克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出去,但是却只是徒劳无功。他的肩膀和胳膊都被缠得那么紧,他甚至都无法动弹了。
“亚利斯黛尔!”他绝望地尖叫道。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助地吊在上面看着下面即将发生的一幕。
有三个水手突然从背后扑向了亚利斯黛尔,亚利斯黛尔顿时尖叫了起来,他们在她的尖叫声中把她拖到了他们脚下,撕扯着她的衣服,把她的胳膊扭到了她背后。他们紧紧地按住了她,这时另外几名水手也走了过来。
埃里克扫视着这艘船,想看看有没有船长的迹象,他看到他在最高处的甲板上,正向下看着这一切。
“船长!”埃里克大喊道,“这是你的船,做点儿什么吧!”
船长看着他,然后缓缓背过了身去,好像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似的。
埃里克绝望地看着一名水手拔出了一把刀并把它抵在了亚利斯黛尔的喉咙上,亚利斯黛尔顿时发生了一声尖叫。
“不!”埃里克大喊道。
这幅画面就像是看一场恶梦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眼前一样,而最糟糕的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五章
索尔格林面对着安多里卡斯,整个战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四周到处都是死去士兵的尸体。他举起他的剑朝安多里卡斯的胸前劈了下去,这时安多里卡斯却丢掉了他的武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朝他拥抱了过来。
“我的儿子。”
索尔试图收住自己往下落去的剑,但是已经太迟了。这一剑劈中了他父亲,把他劈作了两半,索尔顿时充满了悲伤。
索尔眨了眨眼,发现他自己正牵着格温的手朝远处的祭坛走去。他意识到这是他们的婚礼。他们迎着血红的太阳朝前方走了过去,索尔朝两旁看了看,看到所有的椅子上都是空的。他转身看向了格温,而她也看向了他,他惊恐地看到她的皮肤干瘪了下去,变成了一具骷髅,从他手里跌倒在了地上,在他脚下化作了一堆尘土。
索尔发现自己站在他母亲的城堡前。他不知通过什么方式通过了那座天桥,站在了那扇高约他身体三倍的闪着金光的巨大双开门前。门上没有把手,他伸手用手掌在上面拍了起来,直拍到他的手掌都流出了血来。拍击声惊天动地,但却就是没有人回应他。
索尔仰起了头。
“母亲!”他大喊道。
索尔跪倒了下去,这时地面却变成了一滩泥,他从悬崖边滑了下去,从空中向下坠了下去,坠下了几百尺的距离,落进了下方咆哮的海水中。他把双手伸向了天空,看着他母亲的城堡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索尔上气不接下气地睁开了双眼,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他环顾四周,想搞清楚他这是在哪儿。他向下看了过去,看到大海正在他脚下飞快地向后移动。他抬起头,看到他正抓在某样粗糙的东西上,而当他听到巨大的振翅声,他这才意识到他抓着的是麦蔻珀斯的鳞片,他的双手被夜晚的凉风吹得冰冷,他的脸也被海风吹得麻木了。麦蔻珀斯以极快的速度飞行着,它不断地拍打着翅膀,而当索尔向前看去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它身上睡着了。他们依旧还是在向前飞行着,就像过去几天一直以来的那样,在闪烁着无数颗红色星星的夜空下飞奔着。
索尔叹了口气,擦了擦他满是汗的后脑。他发誓要保持警惕的,但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们两个还是在一刻不停地飞行着,还是在寻找着德鲁伊之地。幸运地是,麦蔻珀斯对他的了解就像他对它的了解一样,它知道他睡着了,睡得很稳,以确保他不会掉下去。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飞了这么久了,已经变得像是一个整体一样了。虽然索尔很挂念指环王国,但是他也同样对于能再一次和他的老朋友在一起,就他们两个一起漫游这个世界感到很兴奋;他也能看出来和他在一起它也很高兴,不时地发出满足的呜呜声。他知道麦蔻珀斯永远都不会让坏事降临到他身上,他对它也是一样。
索尔察看着下方泛着泡沫荧光闪闪的绿色海水,这是一片很奇异的他以前从没见过的海,也是他们这一路寻找下来所经过的海域之一。他们继续向北飞行,跟随着他在他老家发现的那件遗物的指引一路向北。索尔感觉他们离他母亲、离她所在的那片德鲁伊之地越来越近了。他能感觉得出来。
索尔希望那根箭头是正确的。在内心深处他感觉它是,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都感觉它正带着他们一步步靠近他母亲和他的使命之所在。
索尔揉了揉眼睛,决定不再睡了。他认为他们现在早该找到德鲁伊之地了;感觉他们好像已经飞越了大半个世界似的。此时他担心了起来:如果那只是幻想怎么办?如果他母亲并不存在怎么办?如果德鲁伊并不存在怎么办?如果他注定永远都找不到她怎么办?
他一边催促着麦蔻珀斯快点儿赶路一边试图把这些想法从他的脑子里赶出去。
再快一点,索尔想道。
麦蔻珀斯发出了一声鸣叫,翅膀拍打地更卖力了,它低下了头,他们两个一起扎进了雾气中,朝着远方那个索尔知道可能都不存在的地方飞了过去。
*
天亮了,但却是一片索尔从来都没见过的模样,天空中挂着的不是两颗太阳,而是三颗,它们挂在天空中三个不同的位置,一颗是红色的,一颗是绿色的,而另一颗则是紫色的。他们贴着在他们下方延伸开来的云层的上部飞行着,飞得离云层非常近,近到索尔都能触碰到它们了,他身上也因此而被染上了一层颜色。索尔沐浴在他见过的最美丽的这次日出中,不同的太阳射出的不同颜色从云朵间穿了过来,一道道光线洒在了他身上,洒得他身上身下到处都是。他感觉他好像是飞进了这个世界的源头似的。
索尔指引着麦蔻珀斯向下飞了过去,当他们飞进云里的时候他感觉到里面的湿意;片刻之间,他的世界就被各种不同的颜色给淹没了,然后他眼前就看不到东西了。当他们飞出云朵的时候,索尔料想着他们又会看到另一片大海和另一片无尽的虚无。
但是这一次却起了变化。
索尔在下方看到了他一直都希望看到的那让他梦寐以求的一幕。下方的远处有一片陆地进入到了他的视野当中。那是一座坐落在这片不可思议的大海中央的宽阔岛屿,上面弥漫着雾气。他手上的遗物在震颤着,他低头看到上面的箭头在飞速闪动着,直指着下方。但是他甚至都不需要看就知道这里是哪儿了。他全身上下无处不能感受到他母亲就在这里。魔幻的德鲁伊之地真的存在,他已经到了。
下去,我的朋友,索尔想到。
麦蔻珀斯朝下飞了过去,他们一点点飞近,那座岛也在他们眼前变得越来越大。索尔看到了无尽的花海,它们长得和他在王庭里见到的异乎寻常地相像。他无法理解这一点。这座岛让他感觉如此地熟悉,几乎就让他感觉好像回到家了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这座岛被一圈巨大的红色沙滩包围着,有波浪不停地冲刷着它。当他们靠近过去的时候,索尔惊讶地看到了这座岛上出现了一个入口,那是由两根直冲云霄的柱子组成的入口,是他见过的最高的两根柱子,一直都伸到了云里。有一堵高约二十尺的围墙围着整座岛,除了从那两根柱子间穿过外看起来再没有其它方式可以步行通过了。
但是既然是骑在麦蔻珀斯身上,他决定他不需要从那两根柱子间通过。他将直接飞越那座围墙,落在岛上他想落到的任何地方。毕竟,他不是步行来到这里的。
索尔指引麦蔻珀斯飞越那道围墙,但是当它靠近过去的时候,突然,它却做出了让他很吃惊的举动。它发出了一声尖叫,急剧地弓起了身子,在空中抬起了爪子,直至它的身子几乎和大地垂直了。它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索尔拼命地抓住了它。索尔指引它继续往前飞,但是它就是不往前再飞半步。
这时索尔才意识到这座岛被某种强大到甚至连麦蔻珀斯都无法飞越的能量护盾给包围着。没有有人可以飞越那道城墙,要进去必须通过步行穿过那两根柱子。
索尔指引着麦蔻珀斯降落到了那红色的沙滩上。他们落在了那两根柱子之间,索尔试图指引麦蔻珀斯从它们中间飞过去,从那巨大的门里飞过去,和他一起进入德鲁伊之地。
但是麦蔻珀斯再一次弓起了身子,抬起了它的爪子。
“我进不去。”
索尔感受到了麦蔻珀斯的想法。他看向了它,看到它闭着它那双巨大的眼睛,眼皮还时不时翕动一下,顿时明白了。
它在告诉他他将不得不一个人进入德鲁伊之地。
索尔跳了下去,落在了红色的沙滩上,站在了那两根柱子前,仔细察看着它们。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的朋友”,索尔说道,“这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如果我必须一个人去的话,那我就必须一个人去。回到家里安全的地方呆着吧,在那里等我回去。”
麦蔻珀斯摇了摇头,把脑袋垂在了地面上,躺在那里不动了。
“哪怕等到天荒地老我也会等你的。”
索尔能看出来它是决心要留下来等他了。他知道它很固执,知道它不会妥协的。
索尔探出了身子,抚摸着麦蔻珀斯长鼻子上的鳞片,倾身吻了它一下。她发出了一声鸣叫,抬起头把它搁在了他的胸前。
“为了你我也会回来的,我的朋友”,索尔说。
索尔转身面向了那两根在阳光下几乎快把他的眼睛亮瞎了的纯金柱子,踏出了第一步。当他穿过那几扇门的时候,他以一种他从来都没想到的方式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终于,他进入了德鲁伊之地。
第六章
格温多林坐在马车车厢的后面,和其他人一起挤在乡村公路上,带着她的老百姓们沿着蜿蜒的道路缓慢地一路向西,一步步远离着王庭。格温多林对于这次的成功撤离感到很高兴,因为它到目前为止都进行得井然有序,也对她的老百姓们所取得的进步感到很高兴。她不想丢下她的城市,但是她自信她的老百姓们能得到足够的距离来获得安全,能够安然地走向她的终极目标:穿过肯扬峡谷西部入口,登上她等在塔图维安海岸边的舰队,穿越大海,前往上部艾尔斯群岛。她知道,这是保证她老百姓们安全的唯一途径。
他们不断地前进着,她四周有成千上万名靠步行的人,也有成千上万名挤在马车里的人,格温的耳朵里充斥着马蹄声、马车车轮的滚动声还有人声。格温在这单调的前进当中失了神,把古维恩搂在胸前摇晃着。她旁边坐着陪伴了她一路的斯蒂芬和伊勒普拉。
格温多林看着她前方的道路,试图想象自己是在其它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她如此努力地工作才重建起了这个王国,而现在她却在这里正要逃离它。她实施了她的大规模撤离计划是因为麦克克劳德人的入侵,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所有那些古老的预言,因为亚冈的暗示,因为她自己的梦和对于那即将到来的劫数的感知。但是如果她是错的怎么办,她想道?如果那是一场梦,只是杞人忧天怎么办?如果指环王国里的一切都安然无恙怎么办?如果这太过激了,是一场没必要的撤离怎么办?毕竟,她能把她的老百姓们撤离到指环王国里的其它城市,比如说西里西亚。她不必带他们漂洋过海。
除非她预见指环王国整个被破坏了,要不然确实没必要。但是从她读到、听到和感知到了一切来看,这场破坏即将发生。撤离是唯一的办法,她说服自己道。
格温看着远方,希望索尔能在这里,能在她身边。她抬头看向天空,想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他找到德鲁伊之地了吗?他找到他母亲了吗?他会回到她身边吗?
还有他们会结婚吗?
格温低头看着古维恩的眼睛,她看到他也在看着她,看到那是一双遗传自索尔的灰色双眼,她把他抱得更紧了。她试图不去想她在阴冥之地里不得不做出的那个牺牲。这一切会成真吗?命运会如此残忍吗?
“陛下?”
格温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扭头看到斯蒂芬在马车里转过了身去,向上指向了天空。她注意到四周她所有的老百姓都停了下来,她突然感觉她自己坐的这辆马车也被挤得停了下来。她很疑惑,因为马车夫在没有收到她的命令的情况下却停了下来。
格温顺着斯蒂芬的手指看了过去,震惊地看到远处有三支箭射上了天空,然后又划出一道弧线像流星一般朝地面落了下来。她很震惊,因为那三根点燃的箭只意味着一件事:那是麦克吉尔的信号。它们组成了一个鹰爪的图案,用作胜利的信号。那是一个她父亲和她父亲的父辈们所用过的信号,是一个只有麦克吉尔人才能看得懂的信号。确凿无疑,那意味着麦克吉尔人获胜了。他们已经夺回了王庭。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她想知道。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连幸存者都很少,她那珍贵的城市被麦克克劳德人占领了,没有一个人留在那里守卫它。
格温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杆旗帜被竖了起来,竖得越来越高。她眯眼仔细又看了看,还是没错,那是麦克吉尔人的旗帜。那只意味着王庭现在已经回到了麦克吉尔人的手中。
一方面,格温感到很兴奋,想立刻就回去,但是另一方面,当她看向他们走过的这段路,她想到了亚冈的所有预言,想到了她阅读过的所有卷轴,想到了她自己的预感。她内心深处觉得她的老百姓们依旧需要被撤走。也许麦克吉尔人重新夺回了王庭,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指环王国就是安全的。格温多林仍然确信某些更加糟糕的事情就要到来,确信她不得不带着她的老百姓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看起来我们赢了”,斯蒂芬说。
“可喜可贺!”阿伯托尔来到了她的马车旁大声道。
“王庭又是我们的了!”一个平民大喊道。
她的老百姓们当中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声。
“我们必须马上调头!”另一个人喊道。
顿时又响起了另一阵欢呼声。但是格温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站在那里面向了她的老百姓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们不会调头!我们已经开始撤离了,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我知道前方有巨大的危险在等着指环王国。我必须在我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的时候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格温大声道。
她的老百姓们哼了一声,对她的说法并不买帐,几个平民走了上去,用手指向了远方。
“我不知道你们其它人,但是王庭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熟知和热爱的一切!我没打算在我们的城市完好无损并处在麦克吉尔的掌控之下时漂洋过海去某座奇怪的岛屿!我要调头回王庭!”其中一个人大吼道。
又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声,而当他离开并往回走的时候,数百名老百姓在他身后跟上了他,调转他们的马头,走上了回到王庭的道路。
“陛下,我该阻止他们吗?”斯蒂芬不安地问道,无论对错他都对她一片忠诚。
“您听到了老百姓的声音,陛下,不听他们的声音会很愚蠢。而且你也没办法不听他们的,因为那是他们的家,有他们所熟知的一切,不要和你自己的老百姓对着干,不要在没有很好的理由的情况下硬是要带领他们。”阿伯托尔来到她身旁说道。
“但是我有好的理由,我知道毁灭就要来了。”格温说。
阿伯托尔摇了摇头。
“但是它们还没有来”,他回答,“我不怀疑您,但是女王们会未雨绸缪,而老百姓们却只会凭本能行事。而且一个女王只有在获得了她老百姓们的支持时才足够强大。”
格温站在那里看着她自己的老百姓违抗她的命令朝着王庭往回走,心里充满了挫败感。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地反抗她,公开地违抗她的命令。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是预示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难道说她当女王的日子就要走到头了吗?
“陛下,我要下令让士兵们阻止他们吗?”斯蒂芬问道。
她感觉好像他是剩下的唯一一个还忠于她的人。她心里的一部分想说要。
但是当她看着他们离开,她知道这将是徒劳的。
“不用”,她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嘶哑,感觉好像她自己的孩子背叛了她一样。最让她感觉心痛的是她知道他们的行为只会给他们带来伤害,而她却对于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我无法阻止命运给他们的安排。”
*
格温多林沮丧地随着她的老百姓们回到了王庭,骑马穿过了王庭的后门,这时她已经听到了从另一边远远传来的庆贺声。她的老百姓们很兴奋,在他们全都从城门里涌进来,回到了这座他们称做家的城市里他们熟悉的大街小巷的时候,他们都跳起了舞,欢呼了起来,将他们的帽子抛到了空中。每个人都冲过去向预备队、肯德里克还有大胜归来的白银卫队队员们道贺。
但是格温多林的心里却依旧压着块石头,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对于回到这里当然也感到很兴奋,兴奋于他们打败了麦克克劳德人,兴奋于看到肯德里克还有其他人都很安全。看到到处都是麦克克劳德人的尸体让她感到很骄傲,她也兴奋地看到她哥哥戈弗雷也成功地活了下来,现在正坐在一旁用手捂着头在那里包扎伤口。
但是与此同时,格温多林心里的那种深深的不祥之感却无法减弱半分,她确定其它某种可怕的灾难正朝着他们走了起来,而对于她的老百姓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尚未为时已晚前撤离。
但是她的老百姓们却都完全沉浸在了胜利当中。当她和其他成千上万人一起回到这座她如此熟悉的巨大城市的时候,他们不会听她的任何理由。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格温如释重负地看到至少那些麦克克劳德人很快被就杀光了,还没来得及对她精心重建起来的一切造成任何真正的破坏。
“格温多林!”
格温多林转身看到肯德里克下了马,他冲上来拥抱住了她。她把古维恩递给了一旁的伊勒普拉,也抱住了他,他的盔甲又冷又硬。
“哥哥”,她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喜悦,“我为你感到很骄傲。你不仅仅守卫住了我们的城市,还彻底击败了袭击我们的人。你和你的白银卫队,你们展现出了我们的荣誉信条。父亲会为你们感到骄傲的。”
肯德里克咧嘴微笑着低下了头。
“谢谢你这么说,妹妹。我不会让你的、我们的也是父亲的城市被那些未开化的家伙毁掉的。我也不是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是我们的兄弟戈弗雷发起了第一波抵抗。他和其他少数一些人,甚至还有预备队候选队员们,他们全都帮助挡住了那些进攻者。”
格温转身看到戈弗雷朝他们走了过来,他脸上还带着一脸的苦笑,一只手还捂着他一侧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迹的脑袋。
“今天你变成男人了,哥哥”,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他用最真诚的语气说道,“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戈弗雷难为情地朝她笑了笑。
“我只是想警告你”,他说。
她微笑着。
“你做的远不止这些。”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埃尔登、欧科纳、科文加上几十个预备队候选队员。
“陛下,今天我们的人在这里作战很英勇,虽然很痛心,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我们也牺牲了很多人。”
格温的目光从他身旁射了过去,看到了王庭上下的那些尸体,其中包括数千具麦克克劳德人的尸体,但是也有几十个预备队候选队员的尸体,甚至还死了几个白银卫队成员。这让她回忆起了上一次她的城市被入侵时的回忆。格温简直不忍猝睹。
她转身看到了十几个麦克克劳德俘虏,他们还活着,低着头,手被绑在了他们身后。
“这些人是谁?”她问。
“麦克克劳德的将军们”,肯德里克回答,“我们让他们活了下来,他们是他们的军队里仅存的所有人了。你要下令让我们怎么处置他们呢?”
格温多林缓缓地朝他们看了过去,盯着他们的眼睛一个个看了过去。他们每个人都桀骜不驯地回视着她。他们的面相很粗野,是典型的麦克克劳德人,永远都表现不出懊悔。
格温叹了口气。曾经她认为和平是一切的答案,认为只要她对她的邻居足够的友善和仁慈,对他们表现出了足够的好意他们就会同样友善地对待她和她的人民。
但是她统治地越久,她就越发地看到其它人只会把和平的表示解读为软弱和可以利用的东西。她所有为和平所做的努力都以这样一次发生在朝圣日这个一年当中最神圣的日子的突袭而告终了。
格温多林感觉她的内心变得坚硬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人了。她变得越来越只相信一样东西了:钢铁一般强硬的统治。
肯德里克和其他所有人全都等着她的答案,她提高了嗓门:
“把他们都杀了”,她说。
他们的眼睛因为吃惊和尊敬睁大了。明显他们没想到他们一直都致力于和平的女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没听错吧,陛下?”肯德里克声音颤抖着问道。
格温多林点了点头。
“你没有”,她回答,“杀了他们之后,把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把他们扔到城门外。
格温多林转身走开了,走过了王庭的广场,当她走开的时候,她听到她身后传过来了那些麦克克劳德将军们的尖叫声,就连她自己也一缩。
格温多林走在这座充满了尸体同时也充满了欢呼、音乐和舞蹈的城市里,成千上万名老百姓向他们各自的家涌了回去,重新填满了这座城市,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悲哀。
“这座城市又是我们的了”,肯德里克来到她身旁说道。
格温多林摇了摇头。
“暂时是我们的了。”
他吃惊地看着她。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停下来面向了他。
“我看过预言”,她说,“古老的手稿上的预言。我和亚冈说过。我也做过一个梦。有一场袭击正向我们袭来。回到这里是一个错误。我们全都必须马上撤走。”
肯德里克看着她,他的脸变得一片灰白,格温打量着她的老百姓们,叹了口气。
“但是我的老百姓就是不听。”
肯德里克摇了摇头。
“如果你弄错了怎么办?”他问道,“如果你过于相信预言了怎么办?我们有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军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到我们的大门前。麦克克劳德人都死了,在指环王国内我们没有其它敌人了。而且能量护盾也完好无损地守护在那里。我们还有拉里巴尔,不管他在哪儿。你没有任何东西好害怕的,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好害怕的。”
格温多林摇了摇头。
“那正是你最需要害怕的时候”,她回答。
肯德里克叹了口气。
“陛下,这只不过是一次反常的进攻”,他说,“他们在朝圣日这一天给了我们一个出其不意。我们将永远都不会让王庭不设防。这座城市是一座要塞,已经屹立数千年了。以后也没有人可以打垮我们。”
“你错了”,她说。
“好吧,即使我错了,你也看到了,你的老百姓们是不会离开的,妹妹”,肯德里克柔声恳求道,“我爱你,但是作为你的将领,作为白银卫队的首领我必须说,如果你强迫你的老百姓们撤走,去干他们不愿意干的事,你将亲手引起一场叛乱。他们没有看到你看到的危险,老实说,甚至连我都没有。”
格温多林看着她的老百姓们,她知道肯德里克是对的。他们不会听她的。甚至连她自己的哥哥都不相信她。
*
格温多林紧抱着古维恩独自站在她城堡顶部的围栏前,在那里看着日落,看着天上低垂的两轮太阳。她能听到下方隐隐传来的人们的庆贺声,全都在为晚上盛大的庆祝活动做着准备。她看到王庭四周的那些景象,看到了一个正值巅峰的王国。到处都是夏日的果实,无尽的绿色田野和果园,一片富饶的景象。大地上也充满了勃勃生机,在经历如此多的苦难之后又被建立了起来,她看到了一个和平的世界。
格温多林皱起了眉头,思考着什么样的黑暗可能降临这里。也许她所想象的黑暗已经以那些麦克克劳德人入侵的方式来过了。也许它已经被肯德里克和其他人阻止了。也许肯德里克是对的,也许自打当了女王之后她见多了灾难,变得太小心了。也许她真的像肯德里克说的那样,想得太多了。
毕竟,把她的老百姓们从他们的家乡撤离,带着他们穿过肯扬峡谷,登上船并前往变化无常的上部艾尔斯群岛是一个大动作,是一个为了最大的灾难而准备的计划。如果她这么做了却没有任何灾难降临到指环王国身上怎么办?她将会被认为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女王。
格温多林叹了口气,搂紧了在自己怀里蠕动的古维恩,怀疑她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她抬头在空中搜索着索尔格林的迹象,希望并祈祷他能回来。她希望自己至少能看到拉里巴尔的迹象,不管它在哪儿。但是它也没回来。
格温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再一次失望了。她再一次不得不依赖她自己了。甚至连一直支持她,视她为神灵的老百姓们现在看起来也不相信她了。她父亲从来都没有为这样的情形为她做好准备。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她算哪门子的女王?只会毫无力量。
格温极想有一个人可以来安慰她一下,给她答案。但是索尔格林走了,她母亲也去世了,看起来好像她熟悉和爱着的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从来都没有感到如此困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