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再次扑向她,此时,时间慢了下来。凯拉感受到所有东西都在聚焦。她在内心深处感觉到,她可以挣脱自由,她可以比蜘蛛更快。
她突然挣扎着向前,挣脱了束缚,在蜘蛛网上滚动着;当它的爪子扑过来时,抓到的是蛛网而不是她。
凯拉再次集中注意力,她第一次感受到空气中有个模糊的物体,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她转身凝视着,在蜘蛛网的远处,是她千辛万苦来到马尔达所寻找的东西:真理之杖。它就放在那里,放在一大块黑色花岗石上,轻飘飘地,在午夜的天空下发出绚丽的光芒。
凯拉感受到了和它之间的紧密联系,当她伸出右手时感受到了一阵刺痛。她发出了有声以来最大的战斗怒吼,她知道,也是刚领悟到,真理之杖会听从她的命令。
突然,凯拉感到脚底下一阵晃动。她知道她正在从世界的中心取走武器,在这个光荣的时刻,她不再怀疑自己,不再怀疑她的力量或整个宇宙。
一个巨大的噪音传来,是石头摩擦石头的声音,凯拉敬畏地看着木杖慢慢地升起,离开了花岗石。它缓慢地升高,接着飞了过来,它黑色的,镶满珠宝的轴落到了凯拉的右手。她紧紧抓住它,感受到了生命。这感觉就像是抓着一条蛇,抓着一个活的什么东西。
凯拉一刻也没有犹豫,她转过身,在蜘蛛冲向她时,挥舞了一下木杖。真理之杖忽然变成了一把刀,它将巨大的蜘蛛网切成两段。
蜘蛛尖叫着摔到地上,显然受惊不小。
凯拉转过身再次削向蛛网,使自己获得完全的自由,双脚踏到地面上。她用双手将木杖高高举过头顶,面向冲过来的蜘蛛。她勇敢地面对着它,冲上前,拼尽全力将真理之杖劈向它。她感觉到真理之杖劈开了蜘蛛厚重的身体。它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她将蜘蛛砍为两段。
粘稠的黑色血液流了出来,蜘蛛倒在了她的脚边,一动不动。
凯拉握着真理之杖站在那里,双手颤栗,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她感觉自己在那一刻发生了变化。她感觉自己变得更强大了,她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她感觉所有的门都开启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高出,电闪雷鸣。闪电划破云层,形成条纹,就好像云层里面在冒出岩浆。一声巨大的咆哮声传来,凯拉万分欣喜地看到西昂冲破云层。当她握着真理之杖时,她感觉障碍在消逝。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命中注定要改变一切。
西昂降落在她的脚边,凯拉片刻也没停留,直接骑上他的后背,他们一起飞入空中。当他们飞入空中,离开马尔达前往南方的艾斯卡隆时,雷声在他们周围轰隆作响。凯拉知道她已经进入了最深层次,并且获得了胜利,她通过了她的终极测试。
现在,还有一场战争在等待着握着真理之杖的她。
第六章
随着越开越远,洛娜看到远处依然在燃烧的克诺索斯岛屿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她的心碎了。她站在船首,握紧扶手,默克则站在她身旁,身后是失落群岛的舰队,她可以感受到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她。这座她心爱的岛屿,看守人和勇敢的克诺索斯战士的家园,不复存在了。在火焰的最上方,神圣的堡垒也被摧毁了,那些曾守卫这里几千年的战士也都死了,被那些食人妖给杀死了,并被龙群给终结。
洛娜感受到身后有动作,转身看到亚历克正从身后走到她的身旁,这是那个杀了龙群的男孩,那个使死亡海湾陷入寂静的人。他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宝剑,和她一样迷茫,她对他以及他手中握着的武器涌起一阵感激之情。她瞥了一眼未完工的宝剑,这件美丽的作品,上面散发出强烈的能量。回忆起龙的死亡,她知道他的手中握着艾斯卡隆的命运。
洛娜很高兴能够活下来。她清楚如果这些失落群岛的人没有及时赶来的话,她和默克的生命将在死亡海湾终结。但她同样对那些死去的人感到内疚。最令她痛心的是她没能预见到这样的结果。她的整个一生,预见了所有的事情,在她孤独地守卫寇斯塔的一生中,她预见了所有的波折。她预见了食人妖的到来,预见了默克的到来,甚至预见了焰火战线被摧毁。她预见了克诺索斯岛屿发生的伟大战斗–然而她没有预见其结果。她没有预见燃烧的火焰,没有预见那些龙。她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怀疑,这比任何事情都令她痛心。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感到疑惑。唯一的答案是艾斯卡隆的命运时刻在变。过去几千年发生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她感觉到艾斯卡隆的命运悬而未决,现在一切还很难说。
洛娜感受到船上所有的眼睛都望着她,想要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离开燃烧着的岛屿后,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整个世界被烧得千疮百孔,他们都在等她给出答案。
洛娜站在那里,闭上了她的眼睛,慢慢地,她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答案,内心告诉她哪里最需要他们。不过,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吃了一惊,她想起来了。是特恩。
洛娜张开双眼,看向下面的海水,看着驶经的每个漂浮着的尸体,整片的尸体撞击着船体。其他的水手同样在搜寻着尸体,一起观察着,但结果却无功而返。
“我的女士,船只等待着你的命令。”默克轻声提醒道。
“我们在海水中已经搜索了好几个小时,”索沃斯补充说,“特恩已经死了。我们必须让他离去。”
洛娜摇了摇头。
“我感觉到他还没有。”她反驳说。
“我比其他人更希望如你所说,”默克回答道,“我欠他一命。他从龙的火焰之下救了我们。然而我也看到他全身起火,然后落入大海。”
“然而,我们没有看到他死。”她回答。
索沃斯叹了口气。
“即使他在落下来时幸存下来,我的女士,”索沃斯补充说,“他也无法在这些海水中幸存下来。我们必须放下他。我们的舰队需要方向。”
“不,”她决绝地说,她的声音充满权威。她自己的内心也可以感受到这个预兆,两眼之间的一阵刺痛。这是在告诉她特恩还活着,在这些残骸之间的某个地方,隐藏在数千具尸体中。
洛娜搜寻着海面,等待着,希望着,倾听着。她欠他太多了,她从来不会背对着朋友。死亡海湾安静得可怕,所有的食人妖都死了,龙飞走了;然而这里依然有着最初的声音,不停咆哮的风声,数千个泡沫的飞溅声,他们船只摇摇晃晃的吱呀声。她倾听着,风的声音更大了。
“暴风雨就要来了,我的女士,”索沃斯最后说,“我们必须起航了。我们需要前进。”
她知道他们是对的。然而,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正当索沃斯要张嘴说话时,忽然洛娜一阵激动。她身子前倾,发现了远处的什么东西,在水中漂浮着,被水流冲向船只。她感受到了内心的声音,她知道那是他。
“那边!”她喊道。
人们冲到扶手处,盯着她所指的方向,他们也都看到了:那是特恩,在水上漂浮着。洛娜不再浪费时间。她向前走了两大步,跳下栏杆,头朝下潜入水中,在空中飞了二十英尺后落入冰冷的海水。
“洛娜!”默克在她身后喊道,声音中充满关切。
洛娜看到红色的鲨鱼在下面游弋,明白他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它们在特恩下方盘旋,但它们虽然冲向他,她发现它们并不能刺破他的盔甲。她意识到特恩非常幸运,他的盔甲是保住他性命的唯一东西–更幸运的是,他抓住了一片厚木板,使他漂浮着。然而鲨鱼越聚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她清楚时间紧迫。
她同样知道鲨鱼将冲向她,然而她丝毫没有犹豫,因为他还处于危险中。她欠他太多了。
洛娜落入水中,冰冷的海水使她一个激灵,她没有作停留,直接潜入水下游向他,利用她那比鲨鱼游得更快的力量。她将手臂环绕着他,抓紧他,感觉到他还活着,但陷入了昏迷。鲨鱼开始向她游来,她振奋精神,准备竭尽所能确保他们活下来。
洛娜忽然看到有她的身边有绳索,她紧紧地抓住绳索然后感觉到她自己被快速地拉起,飞向空中。一切看来似乎为时已晚:一条红色的鲨鱼跃出水面,咬向她的腿,恰好偏了分毫。
洛娜紧紧抓着特恩在空中飞行,周围是刺骨的寒风,当鲨鱼群重重地撞在船上时,船体剧烈地摇晃着。片刻后,他们被船员拉到了船上,当他们回到船上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鲨鱼群,它们对失去到嘴的美食愤怒不已。
洛娜砰地一声撞到了甲板上,手中抱着特恩,她赶忙翻身开始检查他的情况。他的半边脸都被火焰烧伤和破相了,然而至少他还活着。他的双眼紧闭。至少它们不是睁着看向天空;这可是个好兆头。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她能够感觉到一些跳动。然而非常微弱,那是心跳。
洛娜把她的手掌平摊在他的心脏部位,忽然,她感受到一股能量,一股强烈的热量通过她的手掌传到他的体内。她召唤着她的力量并用意志唤醒特恩。
特恩忽然睁开双眼,喘着粗气坐了起来,呼吸急促,将水从嘴里吐出。他不停地咳着,有人冲上前将皮衣盖在他的身上给他保暖。洛娜兴奋极了。她看到他的眼中恢复了神采,她知道他会活下去的。
洛娜忽然感受到肩膀上传来一阵热量,她转身看到默克站在她身后,微笑着扶她站起来。
人们很快将她团团围住,对她充满了敬意。
“那么现在?”他走上前认真地问道。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风声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摇摆的小船也在不停地呻吟。
洛娜知道时间所剩无几。她闭上了双眼,将手掌面向天空,慢慢地,她感受到了宇宙的构造。随着焰火战线被毁,克诺索斯的消失,和龙群的逃离,她需要知道在这个危急时刻,艾斯卡隆的哪里最需要他们。
她忽然感受到了身旁未完工的宝剑的振动,她明白了。她转身看向亚历克,他正盯着她,显然在等待着。
她感受到了自己特殊的命运。
“你不应该再去追赶龙族,”她说,“那些逃跑的龙不会再来找你了–它们害怕你。而如果你去寻找他们,你将一无所获。他们去艾斯卡隆的其他地方战斗了。消灭他们的任务落到了其他人头上。”
“那么接下来做什么,我的女士?”他问道,显然非常惊讶。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答案向她飘来。
“焰火战线,”洛娜回答,对答案确定无疑,“我们必须修复它。这是阻止马尔达摧毁我们家园的唯一方法。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亚历克看起来有些茫然。
“那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联?”他问道。
她凝视着他。
“未完工的宝剑,”她回答,“这是最后的希望。它,只有它,可以修复火焰墙。它必须回到它最初的家园。在那之前,艾斯卡隆永远也不会安全。”
他盯着她,脸上写满震惊。
“那它的家在哪里?”他问道,人群挤在他们周围倾听着。
“在北面,”她回答,“在厄尔塔内。”
“厄尔?”亚历克疑惑地问道,“塔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吗?”
洛娜点点头。
“塔是被摧毁了,”她回答,“但塔的下方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都盯着她。
“塔里面有个密室,在很地底的地方。最重要的绝对不是塔–塔只是个幌子。最重要的是下面的东西。在那里,未完工的宝剑会找到它的家。当你归还它时,这片土地将变得安全,焰火战线将被永远修复。”
亚历克深吸一口气,显然全部听明白了。
“你想让我去北方?”他问,“去塔那里?”
她点点头。
“那是一个危险的旅程,”她回答,“你的四周都是敌人。带上失落群岛的人和你一起。驶往悔海,在抵达厄尔前不要停下来。”
她走上前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归还宝剑,”她命令道,“然后拯救我们。”
“那你呢,我的女士?”亚历克问道。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了可怕的疼痛,她立刻明白了她该去哪里。
“在我们说话时邓肯已经死了,”她说,“只有我能够救他。”
第七章
艾丹和雷弗的士兵,以及两旁的卡桑德拉和安温一起骑过荒地,怀特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他们疾驰着,身后卷起一片尘土,艾丹对胜利和自豪感到万分欣喜。他帮忙取得了这个不可能的胜利,成功地改变了瀑布的流向,改变了花之雨的巨大河道,使水流涌向平原并淹没峡谷–及时地救援了他的父亲。当他靠近时,他多么渴望和父亲重新团聚,艾丹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父亲的军队了,即使在这里也可以听到他们的欢呼,他对此充满自豪。他们成功了。
艾丹为自己的父亲和他的军队活下来而高兴,峡谷被淹没了,数千个潘德夏士兵死在那里。艾丹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使命感和归属感。他真正为他父亲的事业做出了贡献,尽管他还很小,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他感觉此刻是一生中最伟大的时刻之一。
他们在太阳下高速奔驰,艾丹已经等不及要见到他的父亲了,他的眼中充满自豪和感激,最重要的是,充满敬意。他确信他的父亲现在会平视他,将他视为一个真正的战士。这是艾丹一直梦寐以求的。
艾丹向前骑着,耳中传来马匹奔腾时的隆隆声,身上到处都是灰尘,因为长时间的奔驰全身黝黑,当他们终于抵达山顶往下冲时,他最终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他看到了他父亲周围的一群士兵,他的心砰砰直跳–这是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在远处,他父亲的士兵分开站在两旁,在他们中间他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在沙漠中孤独地前行着。一个女孩。
这一切毫无道理。一个女孩在这里孤身走向他的父亲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停下来让她走过去?艾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他心跳得厉害,他的内心深处告诉他这是个麻烦。
更奇怪的是,当艾丹靠近时,他认出了那个女孩奇特的外貌。他看到了她的绒衣和皮斗篷,她高高的黑靴子,她身边的木杖,她长长的浅棕色头发,她自豪的面孔和容貌,他眨着眼睛,非常困惑。
是凯拉。
他更加困惑了。他看着她向前走着,看到她的行走习惯,看到她耸肩的方式,他知道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劲。那个人看起来像她,但并不是她。那个人不是和她一起生活的姐姐,不是那个他将书放在她膝盖上读书的姐姐。
还有一百码的距离,艾丹的心砰砰直跳,他感到了内心深处的静寂。他低下头,踢着脚下的马,催促它向前,飞驰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有预感,预感告诉她那个正在接近邓肯的女孩将带来厄运。
“父亲!”他喊道。
然而,他在这里的喊声很快就被风声给淹没了。
艾丹的速度越来越快,远远快过其他人,他飞速下山。他无助地看着女孩投向了他父亲的怀抱。
“不,父亲!”他喊道。
他还有五十码的距离,然后是四十,接着三十–然而依然太远了,只能看着事情的发生。
“怀特,快跑!”他命令道。
怀特如离弦之箭,比马还要快。然而艾丹还是明白时间已经太晚了。
他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生。令艾丹恐惧的是,那个女孩伸出手,将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父亲的胸膛。他父亲双眼圆睁地跪倒在地。
艾丹感觉就像是自己被刺了一样。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摇摇晃晃地,过去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过。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他父亲的士兵疑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艾丹知道。他立刻明白了。
在距离还有二十码的时候,艾丹绝望地将手伸向腰部,拔出了莫特利给他的匕首,扔了出去。
匕首穿过空气,旋转着,闪耀着,向那个女孩射去。她作了一个鬼脸,准备再次向邓肯刺去–这时忽然,艾丹的匕首朝目标射去。艾丹如释重负,至少,他看到匕首刺中了她的手背,看到她尖叫着放下了她的武器。这不是来自地球的尖叫声,显然不是凯拉的。无论她是谁,艾丹要将她干掉。
她转身看着他,艾丹恐怖地看到她的脸发生了变化。少女的脸庞被一个奇怪的,棱角分明的,瞬间变为两倍大的脸所代替,这张脸比任何人都大。艾丹的眼睛因为恐惧而张得大大的。那不是他的姐姐。那不是别人,正是伟大和神圣的拉。
邓肯的人也震惊地盯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刺中他手的匕首改变了面前的幻觉,打碎了他用来欺骗邓肯的幻象。
与此同时,怀特跳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它巨大的爪子扑向了拉的胸膛,将他逼退。拉和怀特扭打在一起,怀特抓向他的喉咙,将其抓伤。然后又抓向他的脸,使其毫无防备,阻止了他继续伤害邓肯的企图。
拉在尘土中挣扎着,看向天空然后喊出了几个字,艾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话,显然是一种古老的符咒。
接着,拉忽然消失在一团灰尘中。
所剩下的只有那把带血的匕首,掉在地上。
艾丹的父亲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
第八章
维苏威在马上飞驰着穿过乡村,这匹马是他杀了一群潘德夏士兵后偷的–自此后他一直暴跳如雷,仅仅因为要摧毁一个又一个村庄,杀死那些无辜的女儿和孩子而减慢了速度。有时候,他也会穿过村庄寻找食物和武器;在其他时候,他只是为了杀人取乐。当他想起自己燃烧了一个又一个村庄,独立将其烧成废墟后开怀大笑。他会将他的记号留在他经过的艾斯卡隆的每一个地方。
当他冲出最后一个村庄后,维苏威呻吟着扔出一个燃烧的火炬,满意地看着它落到了另一个屋顶,使另一个村庄处于火焰之中。他快乐地冲了出去。这是他在过去一个小时内烧毁的第三个村庄。如果可以,他会将它们全部烧毁–但他还有更紧迫的事情。他用脚跟狠狠地踢着马,决心重新将食人妖聚集起来并带领他们进行最后的侵袭。他们现在需要他,比以前还多。
维苏威不断地向前骑去,穿过巨大的平原并进入艾斯卡隆的北部。他感觉到身下的马匹已经很疲惫了,但这只能使他更用力地踢着马。他不在乎会不会使马跑死–事实上,他希望马会死去。
太阳升得很高,维苏威可以感觉到他的食人妖族越来越近了,等待着他;他可以从空气中闻出来。想到他的子民就在艾斯卡隆给了他极大的快乐,最终,他们来到了焰火战线的另一边。然而他在骑着时,也疑惑为什么他的食人妖现在还没去到南部更远的地方,去抢夺所有的乡村。是什么阻止了他们?是指挥官无能,没有他什么也办不到?
维苏威最终冲出了一大片森林,他看到他的军队遍布整个厄尔平原。数以万计的食人妖在聚集,他为此非常激动。然而他也很困惑:这些食人妖不像是胜利的样子,而是被打败了,充满绝望。怎么会这样?
维苏威看着他的子民就这样站在那里,他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没有他在那里,他们看起来士气低落,斗志全无。最终,焰火战线降下来了,艾斯卡隆是他们的了。他们还在等什么?
维苏威终于来到他们面前,他冲入队伍,飞速地穿过他们,他看到所有食人妖都抬头看向他,先是恐惧,害怕,接着是希望。他们全都站在那里凝视着他。他一直以来对他们有着深刻影响。
维苏威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马上将戟高高举起,一个转身,插入了马的脑袋。无头马在那里站了片刻之后,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这个,维苏威暗自说道,是对跑得不够快的惩罚。
另外,他通常喜欢在抵达某个地方时杀些东西。
当维苏威愤怒地走向食人妖,寻求答案时,他看到了食人妖眼中的惧意。
“是谁领导着这些食人妖?”他询问到。
“是我,阁下。”
维苏威转身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食人妖苏维斯,是他在马尔达的副官,他看向他,身后站着数以万计的食人妖。维苏威可以看出苏维斯试图看起来自豪,然而他的凝视之下暗藏着恐惧。
“我们还以为你死了,阁下。”他补充说,似乎在解释。
维苏威皱了皱眉。
“我不会死,”他突然打断,“死亡是给弱者的。”
食人妖都害怕地盯着他,维苏威不停地把玩着他的戟。
“那么你为什么停留在这里?”他盘问道,“为什么你还没有完全摧毁艾斯卡隆?”
苏维斯害怕地不断看向他的军队,又看向维苏威。
“我们被挡住了,我的长官。”他最后承认道。
维苏威感到愤怒不已。
“被挡住了!?”他愤怒地问道,“被谁?”
苏维斯犹豫了一下。
“一个叫阿尔瓦的人。”他最后说道。
阿尔瓦。这个名字直透维苏威的灵魂。艾斯卡隆最伟大的巫师。或许是唯一一个比他更强大的人。
“他在地面上创造了一条裂缝,”苏维斯解释道,“一个我们无法穿越的峡谷。他将南北分开。已经有很多食人妖死了。是我取消了进攻,拯救了你今天在这里看到的这些食人妖。我是那个你应该为他们宝贵的生命还留下来而感谢的指挥官。是我拯救了我们种族。为此,我的长官,我请求你晋升我,给我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军队。毕竟,整个种族指望我的领导。”
维苏威感觉他的愤怒已经来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的双手颤抖着,他上前两步,挥舞着戟,直接将苏维斯的头砍了下来。
苏维斯躺倒在地,其他食人妖震惊并且害怕地盯着他。
“那里,”维苏威对着死去的食人妖尸体答道,“有你的军队。”
维苏威厌恶地观察着他的食人妖族。他不断地前后走着,盯着所有的面孔,传播着害怕和恐惧,他享受这样的氛围。
最后,他用咆哮的方式喊道。
“伟大的南部就在你面前,”他用充满愤怒而低沉的嗓音说,“那些土地曾经是我们的,是你们的祖先抢来的。那些土地曾经属于马尔达。他们从我们手中偷走了。”
维苏威深吸一口气。
“对于那些害怕前进的,我会记下你们的名字,你们家庭成员的名字,然后我会慢慢地拷打你们每一个,一次一个,然后扔到马尔达的垃圾场。那些想要战斗的,想要活命,想要收回你的祖先曾经拥有的,将要和我一起。谁和我一起?”他喊道。
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传来,士兵中间发出巨大的隆隆声,一波接一波,所有食人妖都将戟高高举起,然后高喊着他的名字。
“维苏威!维苏威!维苏威!”
维苏威发一声喊,转身,向南面冲去。他听到身后传来打雷一样的声音,那是成千上万头食人妖在跟着他,这个伟大的种族决心一劳永逸地终结艾斯卡隆。
第九章
凯拉在西昂的背上飞行着,穿过马尔达前往南方,随着她不断远离这片黑暗的土地,她也逐渐恢复。她感觉比以前更加强大。她的右手握着真理之杖,上面散发的光芒笼罩着他们。她清楚,这是一件比她还要强大的武器;这件物体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联结着她的力量,互相牵制着。握着它使她感觉宇宙变得更大,自己也变得更强。
握着这件武器的时候,凯拉感觉就像是握着她生来就注定要去使用的东西。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理解了她所缺失的部分,现在终于完整了。她和这根从马尔达领地的最深处取回来的神秘的武器,已然融为一体。
与凯拉一起飞往南方的西昂同样变得更大更强了,他的眼神中充满愤怒和复仇的怒火,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他们连续飞行了好几个小时,最终黑暗慢慢减弱,绿色的艾斯卡隆开始出现。再次看到祖国,凯拉的心久久难以平复;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回来。她有一种紧迫感;她知道她的父亲在南方正在被拉的军队蚕食,急需她的帮助;她知道潘德夏士兵遍布全国;她也知道潘德夏的舰队正在从海上攻击;她更知道天空中有龙在盘旋,同样决心摧毁艾斯卡隆;她还知道食人妖正在入侵,数百万头食人妖正在她的祖国肆虐。艾斯卡隆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凯拉无法抹去关于她的家园四分五裂的可怕记忆,以及越来越多的废墟,瓦砾和灰烬。因此,她将手中的权杖握得更紧了,因为她知道这件武器或许是唯一的希望。这根权杖,西昂和她的力量真的可以拯救艾斯卡隆吗?那些即将逝去的还能被救回来吗?艾斯卡隆还有望恢复往日的辉煌吗?
凯拉不知道。但希望还在。这就是她父亲曾教过她的: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当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糟糕,即使他们似乎已经被完全毁掉时,依然还有希望。生命,希望和改变的契机总是存在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即使是毁灭也不是绝对的。
凯拉继续向前飞行,使命感越来越强,她变得更加乐观,并且感觉越来越强大。她思考着,感觉她已经征服了内心深处的自己。她回忆起自己割开蜘蛛网,她感觉,当她割断蛛网时,她也割断了内心的某些东西。她被迫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她消灭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恶魔。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堡垒沃利斯长大的女孩;她甚至也不再是那个冒险进入马尔达的女孩。她现在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战士。
凯拉低头透过乌云往下看去,下面的风景不断变化着,她发现他们终于抵达了曾经矗立着焰火战线的边界。当她审视着地面上的伤疤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低点,西昂。”
他们飞到了云层下方,随着昏暗逐渐消失,她的内心因为再次看到她深爱的土地而提了起来。她渴望看到她熟悉的祖国,丘陵和森林,呼吸着艾斯卡隆的空气。
然而当她再次细看时,她的心忽地一沉。下面是数百万头食人妖,遍布整个地域,从马尔达向南面涌去。看起来就像是这些野兽的大迁徙,发出的隆隆声甚至在高处也可以听到。看到这些,她实在不知道她的族人是否能够抵挡住这样的攻击。她知道她的人民需要她–立刻。
她感觉手中的真理之杖发出嗡嗡声,接着发出了一个音调很高的哨音。她感觉它在召唤她,要求她开始攻击。她不清楚到底是她在指挥权杖,还是权杖在指挥她。
凯拉将权杖指向地面,忽然,它发出了破空的声音。这感觉就像是她的手掌中握着雷电。她惊讶地看到一个强烈的光球从权杖射向地面。
数百头食人妖停了下来并抬起头,当它们看到自天而下的光球时,它们的脸上写满恐慌和惊骇。它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随后而来的爆炸声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地面上的冲击波甚至震到了西昂和凯拉。射到地面上的光球就像是彗星撞到了地球。数千头食人妖被随后而来的光波震倒在地。
凯拉满心敬畏地审视着权杖。她准备再次砍过去,彻底消灭食人妖军队–这时忽然,一阵可怕的咆哮声从头顶传来。她抬起头,震惊地看到一条猩红色的龙的巨大脸庞出现在云层之中–身后还有另外十二条龙。当她意识到这些龙正是在寻找他们时已经太晚了。
在凯拉用权杖朝他们攻击前,一条龙已经冲过来用尾巴扫向西昂。西昂猝不及防,被这巨大的一击打得在空中不停地旋转。
凯拉在不停地旋转时拼命地紧紧抓住西昂,差一点就失去控制。西昂不停地翻转,但仍试图稳住身形,他不停地打着转,凯拉也是勉强抓住他,不至于掉下去,直到最后恢复了身位。
西昂充满蔑视地咆哮着,尽管他的身躯比那群龙要小,但他依然无畏地向上冲去,冲向那条扫中他的龙。那条龙显然对于娇小的西昂作出反击而吃惊不已,在他来得及作出反应前,西昂已经将牙齿咬紧了它的尾巴。
当西昂将其尾巴咬断时,巨龙痛苦地尖叫着。它在缺少尾巴的情况下飞行了一阵后,就失去了平衡,开始脸朝下垂直下落,摔到了地面上。它庞大的身体摔在地面上重重地发出了“砰”地一声,砸出了一个大坑以及卷起一片灰尘。
凯拉举起她的权杖,感受着它在手掌中燃烧,然后挥向朝他们进攻的另外三条龙。她看到光球朝着这三条龙的脸砸去。他们尖叫着,在半空中短暂停留后,拍打着翅膀。接着他们一动不动地向地面坠去,像岩石一样,砸在地上,发出了爆炸声。
凯拉对于她的力量惊讶不已。难道这简单的一扫,真理之杖就可以杀死三条龙?
当又有十几条龙出现时,凯拉又举起了她的权杖,她将它挥下,期待着击落他们,然而,她的手上突然传来了恐怖的疼痛。她转身,注意到视线之外,有条龙从背后扑向她,它的尾巴扫中了她的手。它割破了她的手,鲜血直流,与此同时,它抓紧真理之杖,试图从她的手中夺走。
凯拉尖叫着,比疼痛更让她恐惧的是自己正在失去真理之杖。她无助地看着龙带着真理之杖飞离。然后龙将其丢弃,她恐惧地看着权杖在空中翻滚着,摔向地面。那根权杖,艾斯卡隆的唯一希望,将要被毁掉了。
而凯拉,现在毫无防备地面对着群龙,它们已准备好将她撕成碎片。
第十章
洛娜感到时间紧迫,急匆匆地穿过营地,邓肯的士兵分站在道路两旁。默克走在她身旁,身后是索沃斯以及十几个失落群岛的士兵,这些战士和他们的战友分开,和洛娜三人一起离开死亡海湾,回到大陆,经过莱普图斯,一路来到这里,这个沙漠腹地。洛娜知道邓肯需要她,因此一直紧赶慢赶地冲过来。
当她走近时,洛娜看到邓肯的士兵惊奇地看着她。他们给她腾出道路,让她一路走到邓肯躺着的一小片空地。所有对邓肯的生命非常关心的战士在他周围挤作一团,跪在他身旁,因他们生命垂危的长官而心情沉重。她看到安温和艾丹在哭泣,怀特则趴在他们脚边,四周一片肃穆。
一只手挡住了她前进的脚步,她停下来看过去。默克和索沃斯内心一紧,手握住他们的宝剑,但她将手按住他们,并不希望发生冲突。
“你是谁,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邓肯的战士严肃地问道。
“我是国王塔尼斯的女儿,”她庄重地答道,“邓肯曾试图解救我的父亲。我是来报答的。”
战士看上去惊讶不已。
“他的伤是致命的,”战士说道,“我在很多次战斗中看过这样的情形。他已经无法治愈了。”
这回轮到洛娜皱着眉头了。
“我们在浪费时间。你想让邓肯在这里流血而死吗?或者让我试着治愈他?”
自从碰到拉和他的巫术以来,战士们就对任何事情充满怀疑,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安温点点头。
“让她过来。”他说道。
他们退到一旁,默克和索沃斯放下他们的武器,洛娜快步上前跪在邓肯的身旁。
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立刻明白形势不太乐观。她可以感受到围绕着他的黑色死亡光环,并且在检查完他那紧闭着,并且发颤的双眼后,立即明白死期很快就要来临了。他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尘世。拉的攻击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并不仅仅是因为匕首,她感觉主要是因为隐藏在其后的被背叛的感觉。邓肯依然认为刺伤他的是凯拉,她觉得光环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邓肯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愿。它快速地消耗着他的生命力。
“你可以救我父亲吗?”
洛娜朝艾丹看去,他红着眼,脸上挂满泪水,正非常绝望地用殷切的目光望着她。
“我不知道。”她简短地答道。
洛娜将一只手掌放在邓肯的额头,另一只手放在他的伤口处。她开始哼唱一个古老的韵律,慢慢地,人群变得安静。艾丹的哭泣声停了下来。她感觉巨大的热量透过她的手掌,对抗着他的病痛。她闭上她的眼睛,竭尽全力召唤她所有的力量,试图去解读他的命运,去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及他接下来的命运是怎样的。
它向她慢慢地呈现开来。邓肯注定要在今天死去。这就是他的命运。在这个地方,这个战场,在峡谷里取得重大胜利之后。她看到了他所经历的所有战斗;看到他成长为一个战士,一个长官;看到他在这个峡谷所经历的最后和最伟大的战斗。他本来不会从洪水中幸存下来。他本来会在最后死去。他改变了命运直到不得不接受死亡。
她感觉到了他的女儿,凯拉正在空中飞行,前往此处,过来接管他的指挥权。邓肯注定要在此刻死去。
然而,在她跪在他身旁时,洛娜开始召唤整个宇宙的力量,并祈求着能改变他的命运,改变他的使命。毕竟,邓肯是她的父亲,国王塔尼斯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而其他人则都背叛了她的父亲。因为她的父亲,她亏欠他。而且,她从心底里感觉,或许邓肯还有一场史诗级的战斗要去参加。
洛娜在和命运作对抗,感觉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消耗。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精神上的史诗级战斗,她在努力对抗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危险的力量。这个力量足以杀死她。毕竟,命运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
她挣扎着,洛娜感觉邓肯生命垂危。最终,她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地,呼吸急促,结果也分明了:这既是胜利也是失败。邓肯的生命将被延续–但仅有片刻。他被允许参加最后一场战斗,允许他再次和他的女儿相见,允许他死在他真正的女儿的怀抱。至少,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洛娜摇摇晃晃地感到恶心,被她一直在对抗的力量所压制。她的手掌燃烧着,最终什么东西一闪,一种她从未经历过的感觉向她袭来,她被那股力量往后推去。她被往后退了好几英尺后背部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默克马上拉起她,她虚弱地跪在那里,一身冷汗。
几码开外,邓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洛娜感觉自己失去了对她所召唤的巫术的控制。
“我的女士,发生了什么事?”安温问道。
她挣扎想要理清思路,说明情况。
在一片肃穆中,艾丹走上前,绝望地看向她。
“我的父亲还能活吗?”他恳求道,“求求你,告诉我。”
因为筋疲力尽而昏倒在地的洛娜,召集起最后一丝力量朝面前的人群虚弱地点点头。
“他会活着,孩子,”她说,“但不会很久。”
第十一章
尽管有些惭愧,艾丹还是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他后退到营地的远端,来到战场旁边的一个洞穴,想要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哭泣,不想其他人看到他的泪水。只有怀特趴在他的脚边,默默地陪伴着他。他想要停止哭泣却无法抑制住因为他父亲所受的伤而悲痛不已的心情。
他会活着,但不会很久。
洛娜的话语在他的脑海里重复着,艾丹多么想要从脑海中抹去这些话。如果他的父亲能够永远活着,他愿意拿任何东西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