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龙感到了震惊!
“他们还威胁说:如果我们报警,我们的家人将有生命危险,所以……”陈浩沮丧地说,“林先生,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林聿龙安慰道,“你们只要安全就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香港吧。这些人太张狂了,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放下电话,林聿龙感到全身一阵寒气袭过。两个调查人员竟然在法国被绑架,被强迫离开。这是什么一股什么力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需要掩盖?这更加激发了林聿龙的好奇心。
“一定要调查到底!”林聿龙暗暗下了决心。
手机又响了,是马晓南打来的。
“他们又来威胁你们了吗?”林聿龙问。
“不是的,林先生,”马晓南带著略微颤抖的口气说,“刚才,我在深圳的一个表姐突然打来电话,说她和她丈夫昨天被中国警方抓捕,现在正关在拘留所里。她让我不要插手罗威的事,不要跟你合作,不要被你利用,否则他们就出不去了。”
“有意思!”林聿龙不禁冷笑道,”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跟我合作?他们怎么知道是我派你们去巴黎的?”
马晓南没有说话,他无从可知。他和这位表姐已经多年不联系了。
“好,不要担心,”林聿龙安慰他说,“你们暂时不要再参与此事了,先回香港吧。一路平安!”
● 8. “贝多芬”、“莫扎特”和“巴赫”
通过麦肯修律师的介绍,林聿龙很快找到一家私人侦探公司—纽约高盾,总部离林的办公室只有两条街。林带著助手亲自拜访了这家公司。
留著齐耳短发,穿著精练套装的总裁爱莉斯·布兰德女士抱著厚厚一叠资料,带著两个同事,走进了会议室。
双方互相自我介绍之后,布兰德女士开始讲解公司的业务。
“我们纽约高盾的侦探业务已经有60多年的历史了。我们的私人侦探都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得到过纽约警察局的高度评价。我们的业务范围很广,包括监控、庭前调查、犯罪现场调查、预审准
、诉讼支持、刑事和民事调查、婚姻不忠、知识产权、背景调查等等。在这些方面,我们都是行业中最棒的!”总裁一口气不歇地介绍道。
“谢谢,布兰德女士,” 林聿龙微笑著说,“你们公司有多少私人侦探?”
“叫我爱莉斯,”总裁说,“我们有150多个,遍布全国各地,负责不同案件的调查。您最需要的是哪方面的调查?”
“我们最需要的是刑事调查和背景调查。”林毫不犹豫地说。
“没问题。我来给你介绍几个,”总裁说,“他们都是美国最棒的刑事侦探。”
她翻开厚厚的资料册,取出几张个人简历,一张一张地递给林:“这个是保罗·赫利先生。他曾经是纽约警察,退休后加入我们公司。他对刑事犯罪,民事犯罪都有丰富的经验。”
林接过简历。左上方有一张照片。他看到一张长著浓密的头发,眼光犀利,成熟又英俊的脸。
爱莉斯又递给他另一张简历,说道:“这个马克·勒纳德先生原来在一家咨询公司工作,是寻找失踪人员,调查不忠问题的专家。”
林还没看完,爱莉斯又递上来另一张简历说:“迪兰·皮尔森先生,以前在美国测谎协会工作过,是慌言检测,背景检查和电子窃听保护的专家。”
林笑了:“我们确实需要谎言检测,就是不知道人家配不配和。”
“如果嫌疑犯被传唤到法庭,需要进行谎言检测,他们就必须配合。”爱莉斯解释道。她又取出一张简历,接著介绍说:“这个是凯文·沃尔夫先生。他善于商业公司的背景调查和保险欺诈调查。还有这个,布鲁斯·卡尔曼先生,虽然比较年轻,但是他谨慎可靠,在信息收集和提供安全技术方面是最棒的。”
林接过简历。凯文是一个黑人侦探,长著一张诚实的脸。在布鲁斯的简历上,他看到一张目光坚定的年轻欧洲人的脸。
“还有这个,”总裁继续说道,“柯尼·谢尤先生,以前在国土安全部工作,退休后也加入了我们的团队,他是预审调查方面的专家。”
“预审调查包括什么方面的调查?”林问道。
“包括会计的法务调查,保险欺诈调查,赔偿欺诈调查,等等。”
“太棒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请问您想调查的是哪个州?因为不同的州有不同的司法规定。”爱莉斯一边翻著资料一边问道。
“我想调查的不在美国,在法国。”林抬起头,对爱莉斯说。
“法国?” 爱莉斯扬了扬眉。
“是的,法国。有什么问题吗?”林问道。
“技术上没有。我们的私人侦探全世界哪儿都可以去。法国跟美国有司法合作协议,必要的话还可以申请纽约警察署驻巴黎办事处的协助。但是—” 爱莉斯停顿了一下说,“我想提醒您:因为牵扯到司法管辖权的问题,在国外发生的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不一定能在美国州法院和联邦法院立案。”
“这个我知道,”林微笑著说,“不过谢谢你的提醒。另外,关于背景调查,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好的,洗耳恭听。”
“我们想调查一个叫罗威的中国富豪的背景资料。他是煌龙航空集团的前总裁。上个星期他在法国身亡,媒体报道说是意外事故,但是有很多疑点。我想派人去他的死亡现场做调查,但是,也需要他本人和公司的背景信息,包括他所有的活动轨迹,煌龙航空集团在中国和海外的重大活动,所有公开的和未公开的信息,全都要。”林展开双手说道。
“没问题,”爱莉斯点点头,“我们在全世界都有独自的调查网和信息渠道,包括中国。当然在中国的调查,因为政府的管控和保密系统,不那么容易。但是,我们有办法。”总裁自信地说。
“你们有什么样的信息渠道?”林好奇地问。
“这个你最好不要问,”爱莉斯咧咧嘴说,“这是我们的业务。但我们保证会给你满意的结果。”
“明白了,” 林微笑著点点头, “你们的侦探会法语吗?”
“我刚才给你说的保罗和布鲁斯都是法裔美国人,还有这个马克,迪兰,都是欧洲移民,法语没问题。”
“太棒了!” 林高兴地说,“费用方面你们是什么规定?”
“我们按天数计算,在海外调查,每人每天是1000美金,旅费和住宿费另算。
“没问题,我需要六个私人侦探,两人一组,分别前往巴黎、普罗旺斯、和瑞士。”
“好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爱莉斯自信地说。
“希望如此,”林说,“因为我给他们每人每天1500美金。”
“真的吗?”爱莉斯睁大了眼睛。她从没见过一个主动加价的客户。
“当然,因为这个案件很特殊。”林说。
“我相信他们将全力而为。”爱莉斯说。
“谢谢,爱莉斯,非常高兴跟您合作!”林伸出手去。
“这是我们的荣幸,”女总裁握住了他的手,“我会让六位先生明天到您那儿去,听从您给他们布置任务。”
✽✽✽
第二天,林聿龙在宽阔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侦探公司派来的六位侦探。
详细询问了每个人的经历后,林给他们讲诉了罗威事件的概况和调查内容。最后,他决定:马克和凯文前往巴黎,接替陈浩和马晓南的工作,继续调查罗威在巴黎期间的活动轨迹;保罗和布鲁斯前往普罗旺斯,调查死亡现场;迪兰和柯尼前往瑞士,调查罗威在瑞士的行踪和金融背景。
为了安全起见,巴黎、普罗旺斯、和瑞士的调查小组将佯装游客,行动代号分别为:“贝多芬” 、“莫扎特” 、和“巴赫”。
送走六个人,林聿龙斜靠在宽大的皮椅里,继续思考著。
他想起昨天侦探公司老板提醒他的话:“因为涉及司法管辖权的问题,在国外发生的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不一定能在美国法院立案。”
这
应该仅仅是一个立案的问题,他想。应该让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件事,参与讨论,形成社会热点,这样,才会最终有助于揭示真相。
这时,他想起了那个《邀你畅谈》节目。对,社交媒体!
他打开推特账号,发了一个推文:“煌龙航空原总裁罗威为什么会死?他真的是意外跌落死亡吗?”
很快,有人在他的推文下评论道:“罗威的死有什么新进展吗?”
林聿龙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很快就会有的。”他自言自语道。
● 9. 奔牛村
保罗和布鲁斯乘坐的航班在布鲁塞尔转机后,第二天上午到达了马赛机场。两人租了一台雷诺轿车,设定好GPS,开往奔牛村。他们已经打听到,罗威死前下榻的酒店就在奔牛村。
7月中旬的南法,天气已经非常炎热。
汽车离开机场,穿过城市,走上A51国道,周围开始出现田园风光。对久住在纽约的保罗和布鲁斯来说真是难得的迤逦风光。
远处连绵的山丘下,绿色的葡萄园,金黄色的油菜花田,紫色的薰衣草田,红色的野罂粟花田,在一望无云的蓝色天空下,清新怡人,让人联想起梵高色彩斑斓的一幅幅名画。
“梵高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不是这一带?”保罗扭头问正在开车的布鲁斯。
“不是。他住的地方叫阿尔勒,要往西走。”布鲁斯回答。南法是他祖母的故乡。他小时候也来这里住过,所以比较熟悉。
“你看过那个电影《弗洛莱特的农夫》吗?” 保罗又问。
“当然,”布鲁斯微笑道,“那是上集,还有一部下集,叫《曼侬的水源》。我更喜欢下集。看一个漂亮的女孩复仇,总是很过瘾。”
“那个电影就是在普罗旺斯拍的吧?”保罗确认道。
“对,但是那个山村叫拉特尔,在马赛附近,跟我们去的奔牛村有点距离。“布鲁斯一边望著窗外一边说。
奔牛村位于南法普罗旺斯的东北部,曾经是罗马教皇的领地。因为经常受到周围蛮族的侵略,守护人带领村民们用石头建起了坚固的城墙和城堡以抵御外敌。几百年后,很多城墙已经松散破旧,成了游览古迹。保罗很庆幸自己出发前做了点功课。
前面车辆开始多起来,车开始减速。
“我们到哪儿了?”保罗问。
“前面是普罗旺斯艾克斯,以前是普罗旺斯的首府,是个比较大的城市。到奔牛村还有一半的距离。”布鲁斯说。
半个小时后,GPS把车子带进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是石墙。徐行了几十米,一扇酒店的大门出现在左手。GPS显示目的地到了。大门旁边挂著一个牌子,上面写著:奔牛村酒店。
“就是这儿了。”布鲁斯说。
酒店的铁门感应到汽车,徐徐打开,布鲁斯把车开了进去。左手边有一个停车场,布鲁斯找到一个车位,把车停了下来。
两人下车,取出行李,走向室外登记处。登记完毕,服务员带著他们走向酒店主楼。两人拖著行李跟在后面。
这是一家典型的乡村酒店。一丛丛的花圃种著各种食用花草。紫色的薰衣草正在盛开。球形的盒子树和细长的意大利柏树点缀四周,错落有致,显示出酒店主人的独特匠心。
务员带著两人来到一个门上写著“鹦鹉”的客房前,为他们打开房门。推门进去,是一个大套间,上下两层。下层是一个长沙发,可以摊开当床。上层像一个阁楼,有另一张床。这个大套间可以舒适地睡两个人。
房间连著一个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个阳台。推窗出去,走到阳台上,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走,咱们出去转转。”保罗建议道。
两人来到酒店大堂。大堂静悄悄的,除了一两个服务员偶尔走过,没有别的客人。大堂入口处有一个壁柜,里面收藏著各种葡萄酒。在壁柜的上方,保罗看到一个摄像头,应该能拍摄到从大堂经过的所有客人。
走出大堂,再次经过停车场,他们注意到,面对停车场的墙壁上挂著另一个摄像头,应该可以拍摄到进入酒店的所有车辆。
两人绕到酒店的后院。那儿也种满了鲜花和灌木,中间有一个游泳池。灌木丛后面,一位花工正在除草。
站在游泳池旁边远眺,可以看到远处的一座高山。山上绿树环绕,白色的石头房子点缀其间,错落有致。山顶上露出一个尖尖的塔顶,应该是一座教堂。
“那应该就是奔牛村。”布鲁斯对保罗说。这跟他在谷歌地图上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转到酒店侧面,他们看到一个后门。外面停了两台货车。看来这个后门是送货通道。门上方,他们看到另一个摄像头。
布鲁斯向保罗竖起三个手指,保罗点点头。他们已经确认这家酒店前后有三个摄像头。
后门半开著。两人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通道,两边摆满了各种箱子和货架。一个穿著工作服的服务员正在收拾东西,扭头看见了他们,显得很意外。
“对不起,我们走错路了,”保罗抱歉地说,“我们以为这里可以抄近路回房间。”
“哦,没关系,” 服务员说, “你们从这里穿出去,就是大堂。”
“谢谢!”保罗和布鲁斯径直走出了通道。在通道尽头,他们看见墙角还有一个摄像头。
两人回到大堂,注意到大门旁边立著一个牌子,上面写著:“奥斯汀之家”。这应该是一个餐厅。两人正感到饥肠辘辘。
一个穿著整洁工作服的服务生把他们带到一个餐桌前坐下,并递上了菜单。一个穿著黑色西装,打著领带的男子走了过来。
“欢迎,先生们!”他热情地招呼道,“我是这里的酒店经理。”
“你好。”保罗也微笑著回应。
“午餐吃点什么?我们有美味色拉盘,松露披萨,马赛洋葱饼,高原汉堡包,黑猪火腿拼盘,和沙丁鱼拼盘。”
保罗笑了:“你们这儿的菜都很特别啊。”
“当然!我们用的都是当地最有特色,最自然的食材,好吃又健康。” 酒店经理自豪地说。
“给我来一份松露披萨吧。”保罗说。
“您呢,先生?”酒店经理转向布鲁斯。
“我要一份马赛洋葱饼。”
“好选择!饮料喝点什么?”
“我要一杯苏打水。”保罗说。
“我也是。”布鲁斯附和道。
“好的,马上就送来。”酒店经理说完走开了。
环顾四周。餐厅里摆著六张圆桌。墙上挂著几幅风景画。四周看不到摄像头。从拱形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后院的游泳池,周围环绕著鲜花和灌木丛。真希望能在这儿优雅的乡间悠闲地度假啊,保罗心想。但是,他们是来工作的。
午餐很快送来了。除了他们点的菜,酒店经理还送来了一盘面包条和鱼酱,旁边用薰衣草点缀著。
“这是大厨免费送给你们的。”酒店经理解释道。
午餐确实美味。两人很快吃完了。
正在等账单的时候,一个穿著白色围裙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吃得还满意吗?”他问。
“很满意,谢谢。”保罗说。
“我叫奥斯汀,是这里的大厨,也是酒店的老板。”中年男子说。
“谢谢你的面包条,很好吃。”布鲁斯说。
“不客气。你们在这里住吗?”
“是的。”保罗回答。
“住几天?”
“三个晚上。”
“哦,那你们可要尝尝我做的晚餐!会跟你们在其他地方吃到的不一样!”
“一定!” 保罗点点头,“我想问一下,奥斯汀,你们这儿附近有教堂吗?”
“我们这儿有两个教堂,”老板介绍道,“一个在山脚下,叫新教堂。一个在山顶,叫老教堂。老教堂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新教堂只有不到150年。但是老教堂需要重新翻修,所以现在很少开门,村里主要的宗教活动都是在新教堂举行。”
“你说的老教堂,离这儿有多远?”保罗又问。
“开车过去也就几分钟吧。但是你们下了车要爬一段很长的石阶。走路过去的话有一条小路可以爬上去,大概要15分钟。”老板停顿了一下:“你们第一次来这儿?”
“是的。”
“是来观光吗?”
“也算是吧。”保罗答道。老板看起来是个好人,他不想撒谎。
老板见状,没再追问。
● 10.死亡之路
离开餐厅,两人决定驱车前往高教堂。
布鲁斯在地图上测了一下,从酒店到山顶教堂,直线距离约787米。
外面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万里无云。
在GPS的引导下,车子从停车场左拐出了大门,开上了一条山路。两分钟后,车子开进一条狭窄的街道,两边都是石头房子,古老却坚固。有的门边种著鲜花,或者缠绕著葡萄藤。路边有几个老人站著聊天,不知道说著什么高兴的事,互相拍著肩膀。
保罗想起彼得·梅尔的小说《普罗旺斯的一年》,描绘的就是这一带的乡土风情。确实,这里跟纽约大城市不同,居民之间就像一个大家族,互相熟知,一个新闻靠聊天很快就能传遍全村。如果不是来勘察一个死亡现场,他一定会爱上这个地方。
布鲁斯放慢了车速。他注意到道路左边有一个狭长的停车场,有大大小小九个并排的车位,但是都停满了车。
保罗看了一下电子表,从酒店出发到达这里,大约2分20秒。
因为找不到车位,布鲁斯继续往前开,然后又倒回来。来来回回转了20分钟,好不容易有一辆车离开,腾出一个车位,布鲁斯赶紧把车停了进去。
下了车,两人正在犹豫从哪儿上山,从后面走过来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
“请问先生,听说这里前一段时间有人跌落死亡了,您知道吗?”保罗问。
老人神色严肃地点点头。
“您知道是在哪儿跌落的吗?”
老人看了看两人,用手往上指了指说:“在老教堂附近。”
“请问去那儿怎么走?”
”我正好也要去教堂,你们跟著我吧。”
“哦,那太好了。”
两人跟著老人,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来到一个拐角处。道路左边有一家餐厅,老人往右拐,带他们进入一个石拱门。
拱门入口处的墙上挂著一个牌子,上面写著“白色忏悔之路”。
这儿,应该就是那条不归路的入口处了。两人同时看表,开始计算时间。
走进拱门,是一条鹅卵石铺的上坡路,道路狭窄,只有一辆车的宽度。继续往前走,道路两边是鳞次栉比的石头房子。房子彼此紧挨著,开著大大小小的门窗,有的正对著邻家的院子。野花在墙根随处开著,古朴,幽静。
这些石头房子坚固牢靠,冬天可能会比较寒冷,但是便于抵挡这一带著名的西北飓风,保罗边走边想。彼得·梅尔在他的书中就描述过那个可怕的飓风。
道路的右边出现了一扇铁栏杆做的门,看进去里面有一个院子,中间有一个两层的楼房。二楼的窗户开著,有人似乎正站在窗前向外观看。
走完了鹅卵石路,他们上了一个小平台。老人停下脚步,喘了一口气。两人也驻足四周观看。远处,可以看到绿油油的群山和山谷。抬头看,万里无云的蓝天下,高大的雪杉映入眼帘。隐约可以看到教堂的墙壁了。
老人往右拐,走上另一段石阶。这一段石阶比刚才的鹅卵石路更加陡峭,大概有45度的倾斜度。保罗一边爬一边数著,78,79,80!80个石阶。爬完最后一个石阶,他们上到了另一个平台,来到了山顶。烈日下,两人已经开始出汗。
保罗看看表,3分钟26秒。
平台左侧是一个教堂。这应该就是老教堂了。教堂的大门紧闭著。再往左去,有一个观望台,路边有厚厚的灌木丛。老人径直往右走去。走了十多米,停下了脚步。
“就是那里,”老人手指下方说。两人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段下行的石阶,两侧都是高墙。在石阶尽头,有一块狭窄的空地。
“那儿,就是中国人摔死的地方。”老人平静地说。
● 11.矮墙
两人走下石阶,来到墙脚下。
石阶宽约2.5米,一共32格,两边都是高墙。墙角是一个狭窄的空地,一边是上行,通往教堂,另一边是下山的通道。这条小路在教堂关闭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这是一个隐蔽性极好的拐角。
不是当地人,绝对不可能知道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保罗心想。
墙根有一块突出的方形石头,上面摆著几束晒得干瘪的野花。
站在墙角抬头看去,面前的这堵峭壁目测约9米高。从上面跌落下来,如果头部落地,可能会导致昏迷不醒甚至死亡,但如果双脚落地,可能会造成骨折或重伤,保罗一边观察一边想。
两人走上石阶,想到高墙上面去看看。
老人还没走,站在教堂墙边的一棵树荫下。
“今天教堂开门吗?”保罗问道。
“今天星期一,应该开门,我再等等。”老人朝他微笑了一下。
”这里以前也有人从墙上跌落过吗?”保罗又问。
“没有,”老人摇摇头,”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您有看见什么吗?”
“没有,我当时不在这儿。”
“那里面是什么地方?”保罗指著几米外的一个石拱门问。
“那里面以前是一个墓地,现在是一片空地,”老人说,“那个中国人就是从那里面掉下去的。”
两人谢过老人,走向墓地。
穿过一个低矮的石拱门,他们走进一片空地,四周看不到墓碑。地面有裸露的泥土和乱生的杂草。空地四周稀稀拉拉地长著几棵松树。正对著拱门,是一堵矮墙。
两人走近矮墙。墙高约一米多,齐腰,由白色石灰石堆砌而成,表面颜色已经发黑,还有黄色的斑点,应该是潮湿条件下生出的霉菌干燥后留下的痕迹。这应该是一段古城墙破损后的残垣断壁。
站在矮墙前远眺,前方是绵延的群山。“那应该就是雪松林了。”布鲁斯说。
这一天晴空万里,在蓝天的衬托下,远处的山林显得幽深而宁静。但是,除了一片绿色,看不到任何特别的景致。
矮墙表面凹凸不平,俯身往下看,就是罗威跌落的地方。
“报道说,这堵墙有15米高,我来测量一下。”保罗说著,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电子测量仪,从墙的边缘对准下面的石板地,按下读数键。
“8.4米。”他对布鲁斯说。
他又测量了矮墙的高度,1.1米。表面宽度,约47厘米。
“谁会爬上这堵墙去拍照?”布鲁斯拍拍齐腰高的墙质疑道,“这堵矮墙既不遮挡视野,背面又没有任何特别的风景。即使想拍照,用得著爬上去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保罗说,“你看!”他用手推了推墙砖,砖头摇动起来。“这么不稳定的地方,我不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会爬上去。即使是我调皮的儿子来这儿,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还有报道说,罗威为了爬上这堵矮墙,还助跑了两次,真是荒唐!”布鲁斯摇摇头,嘲笑道,“这里哪里有助跑的坡?而且矮墙后面就是悬崖,助跑跳上矮墙,借著冲力就会掉下悬崖。谁会这么傻?”
保罗站在矮墙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只粉红色的蝴蝶飞了过来,落在保罗的肩膀上。蝴蝶硕大,展开翅膀有手掌那么宽。布鲁斯也看见了。保罗一扭头,蝴蝶马上飞舞起来,在两人身边盘旋。这么大的蝴蝶,他们从来没看见过。
两人从各个角度拍下矮墙的照片,发给了林聿龙。
走出空地,两人再一次走下石阶,来到罗威跌落的地方。
地上很干燥,看不到一丝血迹。
他们又在墙根从不同角度拍摄了照片,发给了林。
抬头往上看,保罗试图想象罗威从上面跌落下来的情景。
“如果按照报道所说,他爬上那堵墙想拍照,但因为没有站稳而失去重心掉下来的话,应该是双脚先落地。”保罗分析道。
这时,啪嗒啪嗒,天上落下大滴的雨滴,打在保罗的脸上。
“下雨了?”保罗摸了摸脸上的雨水,疑惑道。
布鲁斯也感觉到了。
他们离开现场,走上石阶,回到教堂边。奇怪的是,雨滴马上消失了。仰望天空,依然是晴空万里。
老人已经
见了。教堂的门半开著,两人推门走了进去。
教堂里灯光幽暗,两三个人坐在前排的长凳上低头祷告。给他们带路的老人也在其中。
教堂左侧有一个圣母玛丽携圣子的祭坛。拱形的天花板和花饰窗格显示著典型哥特式建筑的特色。四周的石墙和天花板上有很多脱落变色的地方,述说著这个教堂久远的历史。
两人没有再打扰老人。他们离开教堂,从原路拾阶而下。
下坡显然容易得多,不到一分钟就回到了拱门。两人决定再测一遍上山的时间。
在拱门设定好时间后,按正常步行速度,再次爬到山顶,3分10秒。也就是说,从酒店开车到半山腰,下车后步行到拱门,再从拱门爬坡到教堂,正常情况下,只需要不到八分钟的时间。但是,在拱门附近能不能找到停车位是关键。
下了山,两人开车回到酒店。晚餐时,他们又见到了健谈的老板。
“你们去教堂了吗?“老板问。
“去了,我们去了老教堂,看起来确实历史悠久。”保罗说。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不久前,那附近死了一个中国人,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老板直言道,“是一个中国的亿万富豪。他死之前就住在我们这个酒店。”
保罗和布鲁斯互看了一眼。看来他们来对地方了。
“说实话,我们是死者的家属派来了解情况的。”保罗说。
“我看你们也不像是普通的游客。”老板笑道。
保罗也回了他一个微笑,然后问道:“那个中国人在这儿住宿的情况,您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
“可以,但是他在这儿只住了一个晚上,”老板说,“你知道谁更了解情况吗?你们去教堂的路上,有一个叫卡拉峰的餐厅,那里有一个伙计叫卡洛斯,他是第一个去现场的目击者,你们应该去问问他。”
● 12.餐厅伙计
第二天一大早,保罗和布鲁斯找到了卡拉峰餐厅。这是一栋灰色的石头房子,就在拱门对面。在外墙的屋檐下,他们看到了一个摄像头。
两人推门走进餐厅。餐厅里有七八张桌子,还没有客人。
“早上好!”保罗大声打著招呼。
“你好。”一个留著花白胡须的中年人站在柜台里面,微笑著回应道。
“我们想找你们的经理。”保罗说。
“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戴尔蒙。请问有什么事?”他一边说著,一边摘下眼镜,放下手中的账本。
“你好,戴尔蒙,”保罗说著走上前来跟他握手,”我们是从纽约来的。前一段时间,这上面的教堂附近有一个中国男人跌落身亡了,您听说了吧?”
“是的。” 戴尔蒙的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
“死者的家人派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叫卡洛斯的小伙子当时去了现场,我们能不能跟他谈谈?”保罗解释道。
“当然。我看看他在不在。”戴尔蒙说著,朝楼上大声喊:“卡洛斯!卡洛斯!”
很快,一个长著卷卷短发的年轻人走下楼来。
“你叫我?”年轻人问道。
“这两位先生是从纽约来的,他们想打听那个中国人的事。”戴尔蒙对他解释道。
“嗨,卡洛斯。”保罗走上前,向他伸出手。
“嗨。”卡洛斯回应道。他把右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跟保罗握了握手。
“听说你当时去了现场,能不能带我们去那儿看一看?”保罗问。
“好的。”卡洛斯有点迟疑地答道。自从那天看到那难忘的一幕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三人走出餐厅,朝拱门走去。
“那天,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中国人的?”保罗边走边问。
“那天早上,我在这里干活,看到一群人路过这里,都是亚洲人,或者是中国人吧。那个男人也在其中。”
“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还记得吗?”
“有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你以前见过他们吗?”
“从来没有。”
“他们对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们进了拱门,上山去了。我想他们可能是去拜访什么人吧。”
“为什么你会那么认为?”
“因为当时教堂没有开门,所以不大可能是去教堂。”
“当时是早上几点钟,你记得吗?”
“10点半左右吧,记不太清了。”
“后来呢?”
“过了大概四,五分钟,我在店里,突然一个女的跑进来,大叫说:‘快叫消防队,他要跌落下来了!’我一看,就是刚刚路过的那个中国女子,她当时穿著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我印象很深。”
“等一下!你说,这个中国女子当时告诉你说:‘他要跌落下来了!’她说的是法语吗?”
“是的。”
“她用的是将来时?”
“对。可能是外国人,语法不准吧。反正我当时也没多想,我就问谁要跌落下来了?她说是煌龙航空的老板。我又问在哪儿,她说在教堂后面的墓地下面,我就径直跑过去了。”
● 13.目击者
三人穿过石拱门,走上蜿蜒曲折的石板路,爬到山顶,来到中国人跌落的石阶下。
“就是这儿。”卡洛斯说。
“你到达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保罗问。
“我看到三个男人。”
“是之前路过你们餐厅的那几个人吗?”
“是的。”
“他们不是一共有四个男人吗?”
“嗯,我也不知道另外一个男人到哪儿去了。” 卡洛斯耸耸肩说。
“那,当时那三个男人都在做什么?你能不能演示一下?”
“好的。” 卡洛斯说著,走到墙根下突起的石头旁,仰面躺下,头枕在石头上。
“当时罗先生就这样躺著,头耷拉在一边。我看到他还在呼吸,他的嘴唇在蠕动,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罗先生?”
“当时他身边的两个男的一直叫他‘罗总’,‘罗总’,后来我看电视知道,他就是罗先生。”
“那两个男的当时在干什么?”布鲁斯问。
“他们一边一个,蹲在罗先生的两侧。其中一个用手在掐罗先生的脸。”
“掐他的脸?”布鲁斯惊讶地问。
“可能是想唤醒他吧。”
“那罗先生醒过来了吗?”
“没有。”卡洛斯摇摇头。
“然后呢?”
“我以前在消防队干过,受过急救训练,所以我知道一些急救常识,”卡洛斯说,“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给病人解开皮带,松开衣服,让他的身体斜躺著,这样口水可以从嘴里流出来,避免堵塞气管,导致缺氧死亡。所以我就动手帮他把皮带解开。当时,他的左手放在肚子上,右手摊开著。”
卡洛斯一边演示著,一边想起了什么:“你知道吗?我在餐厅门口看见罗先生的时候,他的左手小指上带著一个大戒指,胸前戴著一串佛珠,腰间还系著一个腰包。但是当我给他解皮带的时候,那些东西都没有了。”
“哦?”保罗惊异地问道,“你看到有谁拿走了吗?”
“没有。我看到在墙根放著一个黑背包,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里面,”卡洛斯说,“我当时也没多想。我伸出手去,想把罗先生的头给扶正,把他的身体倒下来,但是马上被那两个男人给阻止了。”
“为什么?”
“不知道。他们说著中国话,我听不懂,但是意思就是不让我碰他,所以我就止住了。”
“你记得那两个男人长什么样吗?”
“嗯,他们一个穿著黑色短袖T恤,另一个穿著白衬衫。其他的,不记得了。”卡洛斯回忆道。
“你记得罗先生当时穿什么样的衣服?”
“他好像穿一件粉红色的马球衫,一条灰色短裤。跟之前我在餐厅门口看见的一样。”
“你当时在地上有没有看到什么血迹?”
卡洛斯想了想说:“没有。”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大概十多分钟吧。后来我的老板赶来了,我就回去了。”
✽✽✽
三人回到卡拉峰餐厅。餐厅老板走上前来。
“怎么样,看到了吧?”他问。
保罗点点头,问道:“后来你是不是也去了现场?”
“是的,” 戴尔蒙说,“天哪,他们给一个要死的人扎针灸!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看到他们给罗先生扎针灸?”
“没错!”戴尔蒙叫道,“一个男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我一看,里面是一排针。他一根根地取出来,扎到那个要死的中国人脸上。给一个要死的人扎针灸?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在罗先生的脸上扎针灸?”
“脸上,嘴唇上,全部扎满了!简直不可思议!”戴尔蒙一边摇头,一边激动地说。
“他们说什么了吗?”
“他们说的是外语,我听不懂。”
“您在那儿呆了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吧,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他们
让我碰他。”戴尔蒙又摇摇头。
“那您什么时候离开的?”
“后来我听到消防队的车来了,我就离开了。”
“您离开的时候,罗先生还活著吗?”
“好像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是已经在翻白眼了。”
“您记得您离开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布鲁斯问。
“我不记得离开的时候是几点,但我回到餐厅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时间,大概是11点32分左右。”
“从教堂下山最多需要两分钟,也就是说,您离开的时候大概11点30分左右。”布鲁斯分析道。
“嗯,差不多。”戴尔蒙点点头。
“谢谢你,戴尔蒙。”
“不客气。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的事我以前从没见过。”
保罗想起了什么,又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录像监控器?”
“有的。”餐厅老板答道。
“我们能不能看一看监控录像?我们只想看7月3号早上的那一段,看看罗先生一行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有没有被拍下来。”
“很抱歉,”老板耸耸肩说,“你们来的不巧,监控器被警察拿走了。”
“被警察拿走了?什么时候拿走的?”保罗惊讶地问。
“事发第二天警察就来了,说正在调查这个事故,需要看这里的监控录像。他们把整套设备都拿走了。”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送回来?”
“没有,”老板摇摇头说,“不过,如果送回来了,我可以通知你们。”
● 14.老教堂
第二天一早,保罗和布鲁斯又来到山顶。他们想打听一下事发当时,附近有没有更多的目击者。
教堂的门半开著,他们推门走了进去。
教堂里空荡荡的。
一个穿著便服的年轻人在神坛前面摆设著蜡烛,看到保罗和布鲁斯,就停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
“你们好!”年轻人微笑著给他们打招呼。
“您好!”保罗和布鲁斯回应道。
“你们是游客吧?”年轻人问。
“这么明显么?”保罗咧咧嘴说。
“这里的当地人我都认识,所以……”年轻人解释道。
“哦,确实,我们是从纽约来的。”保罗说。
“欢迎,我是这里的管理员,叫皮尔。”年轻人说著,伸出了手。
“我叫保罗,这是我的朋友布鲁斯。很高兴见到你。”保罗跟他握了握手,随后问道: “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吗?”
“当然,”年轻人爽快地说,“这座教堂最初是10世纪左右建的一个小礼拜堂,后来经过多次扩建而成。”
保罗和布鲁斯一边听著他的介绍,一边环顾四周。
“普罗旺斯一带以前是古罗马帝国的势力范围,”皮尔说,“所以这里的文化和建筑都深受古罗马帝国的影响。很多建筑的门,窗都呈圆拱形,就是其特色之一。”
保罗点点头,他想起卡拉峰餐厅对面的那座拱门和墓地拱门。
“但是后来,这里又受到哥特式建筑的影响。所以你看,”皮尔指著教堂天花板说,“这个教堂的屋顶图案,一半是罗马式的圆拱形,一半是哥特式的尖拱形。两者自然地结合在了一起。”
保罗和布鲁斯抬头看屋顶。屋顶和四周的墙壁多处已经剥落变色。
“这里很多地方都需要翻修吧?”布鲁斯问。
“没错,我们已经在做了。你看,我们的木板凳全都换新的了。”皮尔带著自豪的口气说。
“现在这里还做弥撒吗?”布鲁斯问。
“做,”皮尔说,“这里每周一,三,五下午开门,节假日做弥撒。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神父,他在奔牛村和阿普特一带的三个教堂里巡回主持弥撒,所以,不是每周都来。”
保罗怔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7月3日罗威死亡当天是星期二,教堂不开门。所以基本不会有人到山上来。
看来,安排罗威上山的人对这儿非常熟悉。
“想问你一件事。”保罗说。
“您说。”皮尔面带微笑道。
“前几天有一个中国人在这里出事了,是吧?”
皮尔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露出了悲伤的神情。“是的,那真是一个悲剧,”他说,“这样的事情在这儿还是第一次发生。”
“当时,教堂里有没有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保罗问。
“事故当天教堂不开门,不会有信者来。所以……”
“那他死后,有没有人来调查?”
“你们是我碰到的第一个,”皮尔说,“但是,那个中国人的家人来找过我们。他们想在这里给死者做一个佛教超度仪式。”
“佛教超度仪式?”保罗惊讶地问道。
“对。那个中国人听说是一个佛教徒。这里是天主教教堂。但是主是慈悲宽大的。为了让死者之灵早日得到安宁,神父同意把这个场地提供给他们。”
“仪式是哪一天举办的?”布鲁斯问。
“本来定在7月7号。但是,仪式没有办成。”
“为什么?”
“当天,来了两个中国人,说是中国政府派来的,威胁说不准办,否则有严重后果。所以,就取消了。”皮尔叹了一口气说。
三人走出教堂大门,来到平台上。一只粉红色的大蝴蝶出现在他们面前,上下翻飞,跟前一天保罗和布鲁斯见到的一模一样。
“你们这儿的蝴蝶真大啊。”保罗感叹道。
“这只大蝴蝶,以前从来没见过,”皮尔盯著蝴蝶说,“是最近才出现的。”
● 15.警察的父亲
保罗和布鲁斯离开教堂,下了山。
路上多了很多行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去。两人很好奇,决定跟著他们去看看。
随著人流,他们来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当地的农民带来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色彩缤纷的鲜花和各种土特产,摆满了街道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