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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联连夜撤回山区。起义的士兵随之而去。全城的抗日热情在一夜之间熄灭。
第二天一早起,大队日军便在城中四处巡逻。新成立的临时市政府大肆搜捕爱国人士。找不到真的起义分子就抓小偷和乞丐充数。
新任市长决心重结中日友谊,制定了一系列文化交流措施。日军受到满洲“朝廷”公开道歉,大有面子,也就同意既往不咎。转眼间一切又步入正轨。四月的天空,晴朗蔚蓝。学校的日语课重新开始了。
我今天早上起晚了,为了不让我迟到,黄包车夫跑得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我过意不去,叫他满些赶路。他断断续续回答道:
“没事儿,小姐。早晨跑一通,活到九十九。”
白马寺前,远远地,敏辉骑着单车,向这边过来。我大吃一惊,忘了和他打招呼。十字路,我们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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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下令出发,我还没来得及向紫妈妈和正友道别,就又踏上了征途。部队离开营区向车站进发。月台上汽笛长鸣,各连队你推我搡,争相登上装满武器粮食的列车。我们也连冲带撞地挤进了一节拥挤的车厢。
早春的寒气叫人难以入睡。出发前,我把最近收到的两封信塞到上衣口袋里,伸手摸了摸,幸好还都在。母亲娟秀的字迹表明她一切安好,使我从痛苦中暂时解脱出来。明子不知怎么也弄到了我的地址,给我写了一封长信。
出发前这姑娘来向我道别。我不想伤她的心,躲了起来。明子是小妹最好的女友,由于兄弟们都死于地震,她对我有种特殊的依恋。她出身世家,谦虚优雅,母亲很喜欢她,暗暗希望我们能相恋。小姑娘也受到她父母的鼓励,从此自以为是我的未婚妻。
军校毕业后,我在东京郊区服役,她开始往营区写信,每四封信我才回上一封。我不在家时,她常常在妹妹的陪伴下来家中小坐。我的女仆折服于她的微笑和鞠躬,高高兴兴地让她进了我的房间。明子把我的脏衣服洗净熨平,补好我的袜子。和其他有教养的女子一样,明子从未向我表白过。这种羞怯并未感动我,她将永远是我的妹妹,别无其他。
与明子永无止境的长信相比,假如 能有光 小姐的只言片语反倒更会使我欣慰。但我知道这个艺妓是不会给我写信的。她所选择的是声色犬马、歌舞升平的生活,又怎会有空想起我呢?
我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