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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窗棂和院中的树木,我痴痴地望着月亮。
晶琦的模样重现在眼前。他手倚着门框,目光怪怪的,他磕磕巴巴地感谢我能来参加他的生日会。
自从认识他以来,这男孩都表现得高傲粗野。每次与他逗笑,我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他。如果敏辉说的是真话,我从此不再畏惧他轻蔑的眼神。喜欢我的男孩就是一本打开的书,任我编写故事。
为什么晶琦会说敏辉配不上我呢?这两个男孩子怎么又突然面对面地互敞心扉?晶琦为什么要向敏辉表白呢?他们一定是吵架了,他们没打起来吧?
敏辉说要娶我。可我担心迟早他有一天他会变成父亲、姐夫那样。这些男人的热情比女人的美貌更易消逝。
敏辉要我作出选择。可我怎么能不再理会晶琦呢?身边有了他,敏辉才会吸引我。其实我不会背叛敏辉的。他让我变成女人。我感谢他,就会忠诚于他,他的忌妒永远不能锁住我的心。我和晶琦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肉体的冲动。禁欲是灵魂最美的情欲。晶琦在暗中窥视我,他和我一同发现了男女间不可思议的欢爱。只要我看他一眼,他就忘记了哀怨。可我想到他时,他苍白的脸上又有了生命的色彩。晶琦是与我同时生下的孩子,我的孪生兄弟,同他的身体接触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戒防他,不会为他痛苦,没有性欲,没有疲倦,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这种纯真炽烈的感情又怎么能交给敏辉?没有晶琦,我与敏辉的爱是粗俗的交欢;
(s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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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们又围着营区开始了三千米热身长跑。有规律的脚步激起漫天尘土,高昂的爱国歌曲响彻云霄。集体的热情驱散了恶梦,温暖了军士的心灵。
一晚上,我们在地震后的废墟上游荡。天空中黑烟滚滚。呻吟声此起彼伏,居然分不出哪些是哭声,哪些是虫鸣。我精疲力竭,只想停下来。可地上血流成河。我一步一滑,怎能在血水中坐下呢?我边走边诅骂,惊醒之后尚在喃喃自语。
水房里,战友们不惜花上几个小时修剃他们的仁丹胡。我用凉水冲了头,对镜自望。当自己面孔在镜中出现时,我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开了。
莫非想逃避镜子另一端的真理?
我屏住气,鼓起勇气,仔细打量自己。镜中的我短发粗眉,眼中布满血丝,赤裸的上身,在运动后,肌肉条条突起,皮肤通红,颈项上静脉突出,左肩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那是在一次刺刀演习中被误伤后留下的。二十四载的人生就这样过去了。我到底是谁呢?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至少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死,我的身体已发育成熟,我信神,怀疑过自己,玩过女人也爱过他们,这一切一切都是献给祖国的一束烟花。我的肉体、我的灵魂将为胜利之夜燃放、爆炸,点缀大日本的夜空。
差一刻十点时,我敲开了千鸟餐馆的门,老板帮我乔装。我又一次扮作学者模样,到街上执行我的秘密使命。
从黄包车上望去,平定暴乱之后,城内是一片惊人的平静。人行道上,中国人大都没精打采,这和我们排成方阵,雄赳赳前进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店铺开了张,商人们摆起了摊子。小贩们不知疲倦地高声叫卖。我问车夫,昨夜的枪炮声有没有吵醒他。他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千风广场上的棋手们早已开局对弈。我侧耳细听他们的谈话。却没有一人在谈时事,他们仍是张口棋式闭口局形。
中国少女在树林边出现了,轻盈如小鸟儿,朝我的棋桌飞来。她的额上汗珠涔涔。
她边道歉边坐下。打开蓝色的棉布包袱后,把装着黑棋的木漆匣递给我:
“来吧,轮到您了。”
这些人对昨夜的动乱装得漠不关心,为什么呢?